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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思着小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她选择了一处温泉,先舀起温泉水将身上的污垢冲洗一遍,才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
微烫的泉水包裹了全身,每一处毛孔都舒服得主动打开。
苏酥散开半长不短的乌发,微微侧着头,垂在池边仔细揉搓冲洗。
搅浑一池湖泊的黑蛇借着水声的遮掩,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脑袋藏在了水雾之中。
一双冰冷的竖瞳,精准地盯住池子里的人类。
那是跟它完全不一样的身体构造。
窈窕的身区体在池子里若隐若现,乌黑的头发与白皙的月几肤互为衬托。按理说,一条冷血动物不应该如此关注人类。
但黑蛇不一样。
它生出了灵智,长出了人性,还得到了人类的爱意剖白。
死去的巨蟒到底给它留下了不少传承,它已经很少再去想“仆人”这个词,看向苏酥的目光,正在缓慢地发生变化。
那或许……是在看自己的雌性。
庞大的蟒蛇无声无息地趴在不远处的池边,从未有过波动的地方,隐隐约约生出几分热意。
它心念一动。
长达百米的蛇身瞬间缩回到十几米的长度,熟悉的小黑形象再次出现。自它彻底吸收完巨蟒的晶石与血肉后,便能随意控制身形,之前没有显露出来,也只是因为待在地底溶洞,庞大的体型更适合带着人类生存。
“嘶……”
蛇嘶声消散在空气中。
苏酥若有所觉地扭回头:“小黑?”
无蛇应答,或许是幻听。
然而,在人类看不见的角度,一条小型蟒蛇正悄然滑进她所在的温泉池内。
苏酥加快速度清洗掉头发上的泡沫,突然间,脚腕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撩拨。
她不明所以地低头,在清澈的池水中,看到了一大团游动的软体动物!
“啊!”
苏酥惊恐地尖叫一声,转身就想爬出温泉池,然而那条软体动物的速度比她更快,眨眼间就冲破水面,露出一颗熟悉又狰狞的脑袋。
还有那双熟悉的墨绿色竖瞳。
“小黑!!!!”
苏酥先是震怒,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能变小了?”
“嘶~”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的尴尬情况,不是盘问小黑的好机会。
苏酥恼羞成怒地踹了它一脚:“你去其他池子!”
“嘶!”
漆黑的蛇尾在水底划出一道水波,快准狠地圈住人类的两只脚腕。
苏酥就这么被“绑”在了水里。
失去平衡前,她惊慌失措地掌住一旁的岩石:“小黑!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刚吼出来,后背就贴上冰凉滑腻的蛇身。
“小黑!!!”
恼怒、惊慌、震撼的声音并没有阻止黑蛇的恶劣行径。
它的脑袋重新潜入池底。
几秒后,苏酥惊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一只手撑在岩石上,一只手胡乱地去抓那截滑溜溜的蛇身:“别闹了,给我出来!”
十几米长的蛇身,轻轻松松就被人类抓进手里。
但那颗脑袋始终没有冒出来,滑不溜湫地不肯被抓住。
苏酥捞了好几下,都被它狡猾地躲过去。
然后它就躲在池底狠狠地搅动起来,水花一片接一片地袭向苏酥,蛇尾更是精准地束缚住她。
苏酥的指甲狠狠地掐住手里的蛇鳞,要不是双褪被绑,她恨不得用最大的力气去踹它。
“小黑!!!”
她狠狠地拍开了那截蛇尾,在对方即将卷土重来前,挣脱蛇尾狼狈地爬上岸。
温热的水珠滚落到洁白细腻的小褪,宽大的毛巾裹在身上,终于重归自由。
那股羞恼散开,剩下的全是气愤。
黑蟒破水而出,脑袋刚滑上岸,竖瞳还在不依不饶地盯着她,仿佛还没有戏耍够……苏酥注意到它的视线,忍无可忍,狠狠地踹了它一脚。
“嘶!”
黑蛇顺势吐出蛇信。
脚心顿时传来湿濡的添舐感。
这太离谱了!太超过她的接受范围了!
苏酥将毛巾固定住,紧咬唇瓣,弯下腰抱起沉重的小黑,将它重重地扔进温泉池。
庞大的重量砸出巨大的水花!
“你给我好好清醒点!”
漆黑的身影沉入水底,苏酥的月匈膛还在剧烈地起伏。
方才发生过的事情、过于粗鲁的戏耍,让她回想起来,都有些愤怒,气到身体都有些发软。
要不是一模一样的身型,如出一辙的墨绿色竖瞳,她真的要怀疑温泉池内多了第二条好动的蟒蛇。
它到底在想什么?!
水雾缭绕的池边。
苏酥恐惧的泪水浸湿了眼角,湿漉漉的睫毛搭拢在眼睑,哭得鼻头都有些发红。
“小黑……”
别这样。
别这样。
别这样恐吓她。
葱白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那截绑住双手的蛇尾,平滑的蛇鳞都被她抠下一片。
这是她面对大型动物攻击时,唯一能做的抵抗。
蟒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疼痛,它强势地朝猎物发动最生猛的进攻,精准地寻觅到人类的致命弱点,不留情面地碾压上去。
一种被冷血动物啃食殆尽的危险感萦绕心头。
苏酥不受控制的哭喊出来。
“小黑!!!”
阖眼假寐的蟒蛇将大脑袋凑了过来,疑惑地蹭了蹭沉睡中的人类。
“嘶?”
苏酥猛地惊醒,略快的心跳显示着她刚经历了一场算不上很愉快的梦境。
熟悉的蛇信添舐而来时,她条件反射地避开。
黑蛇已经变回庞大的体型,见雌性避开自己的亲昵,那双竖瞳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它也不吭声,就那么默默地凝视着她。
苏酥捂着还在狂跳的心脏,梦里的一幕幕历历在目。
她甚至记得它在水里的所有恶劣行径。
这一切都要怪罪于两个月前,突然变小的黑蛇溜进温泉池,将她绑在岩石边,对她展开“袭击”……那股“恐惧”在梦中放大了数十倍,也让苏酥的警惕心拉到最高阈值。
两个月过去。
由于大雪封路封山,没有出行工具,也没有详细的地图,苏酥决定在山里等到雪灾结束。
而小黑在这段时间内的表现格外良好,类似的行为再没有出现过,那日的“芥蒂”便慢慢消散,苏酥的警惕心也逐渐回归正常。
如果刚刚没有做那个梦,她说不定早就忘记了那天的事情。
“嘶?”
“……”
小黑的再次示好,依旧没有换来雌性的回应,它失落地将她放到搭建的窝棚里,转身去狩猎。
没过多久,一只血淋淋的兔子被扔到苏酥的面前。
大蟒蛇讨好地将脑袋探进窝棚,眼巴巴地望着雌性。
看着小黑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苏酥叹了口气,主动抱住它的大脑袋。
“对不起,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
“嘶~”
小黑高兴地蹭了蹭她,看那模样,好像是对她刚才的抗拒与警惕毫无芥蒂。
苏酥的心底升起一股感动,以及内疚。
这两个月,白茫茫的山林间,她和小黑相依为命……不,相当于是小黑在饲养照顾她。
肉质缺乏的时候,是它钻进地里找到了正在冬眠的小动物;温度变低时,也是它自动发热,充当一整晚的电热毯;无聊时,也是它托着她四处游走,寻找能够充当纤维的绿叶野菜。
它甚至带着她钻到了无人的山村,找到了残留在村民家里的名著与早期杂志,度过了悠长的无聊时光。
思及此,苏酥的愧疚心抵达巅峰。
怎么能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对小黑升起了这么长时间的警惕心?在两个月的现在,明明已经快遗忘了,却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将小黑想象成那种恶劣的模样。
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