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1 / 2)

但从守娆争十九岁那天行成人礼,单膝跪于他面前表示效忠的那一刻起——

他还记得守娆争垂下双眸,割断留了多年的红发交到他手上,以诚恳认真的语气说道,『臣下的命交托娆罗緁皇子殿下,愿意效忠殿下一辈子。』——所以,他的命,他收下了。

他要他生就得生,要他死也不可犹豫。

即使他早知道他的亲卫打从心底不喜欢他,但那又如何?

守娆争还是为了他而将原本彤红的发蚀成灰白。

那是一种宫内特制的药剂,能在极短时间内将原本的发色腐蚀到一点不剩。当然,那也是种鲸吞自身的痛苦,他听说把一个人的五脏绞碎也比不上那种苦,那本就是宫内惩治重犯的极刑。

他年岁尚少的时候就见识过了,父皇在他懵懂不知时就逼他看着守娆轩——争的父亲被蚀发的过程,这只是表示忠心的一项必经仪式,在储君的眼中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尤其皇储的侍卫更需要彰显承诺他们的忠诚,只要一次背叛,即将坐上的皇椅就会拱手让人。

他更看过重犯受刑时痛苦到在地上打滚,五官绞曲、泪流满面的悲惨摸样。

但奇怪地,守娆争接受蚀发时连眉也没有皱一下,如他的父亲一样。即使到了现在,他还不清楚选上守娆一族到底是因为他们自成一派的高超武艺,还是享受观看他们代代相传的艳红发色变白、发誓效忠的残酷过程。

那仿佛是皇储专享的其中一项秘密奖赏、一个承诺,代表着向九五之位又迈进了一大步;代表拥有了历代只服侍皇帝的守娆族人,便是得到了右手剑、左手盾。

继位储君的祝福、守娆一族的诅咒。

他想,守娆争和守娆轩一是有过人的意志力承受庞大痛楚,那似乎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必经的仪式跟考验;一是硬不如娆罗皇族如愿,目睹到他们苦不堪言的表情。呵,守娆一族就是如此硬骨。

守娆,守护娆罗皇室的意思。他们还源用古早皇室赐予的姓氏,像种最尖锐又无比贴切的讽刺。

「我怀疑你一年有没有说够十句话。」前往大殿的途中,娆罗緁头也没回地道。

反正他的护卫一定在他身后。他走、他走。他停步、他停步。

守娆争没有回答。

而他也没有预期争会应话。争总是在强调他的工作只是以性命保护他。

既然连命也可以给他,陪他说一两句话会怎么样?他不明白,而争也没有让他明白,仿似与他说话是示好的表现,是狗狗在讨骨头,他从来不屑做。娆罗緁不懂武术,他不须懂,守娆一族附属娆罗皇室,争的武功可以对付刺客就成了,反正他父皇登基了四十多年,身上也没一条伤痕,这全都要归功于守娆家族,他们的名气比起娆罗两字有过之无不及,困在这个国家,不、也许困在他身边是种浪费。

「我听说绂雯说进宫了?」娆罗緁问,勾起淡笑。

绂雯说,本朝最年轻的臣子。只听名字便觉得他是聒噪主人,而事实上他也是。 绂雯家世代都是平庸的老百姓,就只有他当上了官员,获准在大殿上畅所欲言。他需要人才,而绂雯说绝对胜任这个角色,他不止口齿伶俐、还聪明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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