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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说是查小崽子跟您的DNA相似度?难道你怀疑……”

居然还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不过,摸着良心说,周然也觉得当初语鹿妹子突然就跟薄家大哥有了孩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就突然弄了个孩子出来的?也太小看我周然负责的安保工作了吧?肯定是有诈!

但是呢……一向聪明谨慎的老板,当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

薄司礼和语鹿妹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全都照单全收。

按照他一贯做事风格,怎么说也得下去再多查几次,哪怕薄司礼会从中动手脚,但如果不是薄司礼的小孩,多少还是会查出些端倪来吧。

但当时薄司寒的状态就是哑巴吃黄连,打破牙齿和血吞的认命,连周然都搞不懂他当时做事的逻辑,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丢失了那一身的狂妄自信。

“我就觉得那小崽子不像薄司礼的种,他长得跟您真的很像啊,还不仅仅是长得像,你看他那个鬼机灵的劲儿,还有那张见人哄人见鬼骗鬼的嘴,简直就是得了您的嫡传,薄司礼那么木讷的家伙,怎么可能可能生的出这么鸡贼的小子!”

周然越说越来劲儿。

越将薄启宴跟薄司寒拉在一起对比,就越觉得这分明妥妥的父子俩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只是,老板之前不提,他天天日日看着薄启宴吃饭拉屎,都没楞没想到这一处去。

周然这一通彩虹屁,薄司寒不受用,反而遏制不住心里的憋屈。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掐断。

封闭的空间,逐渐安静的可怕。

忍了一下午的恼怒,实在是撑不住要宣泄,薄司寒从衣袋里摸出烟盒,仰头抖了一下,用嘴角叼住一根,抽出来,用打火机点燃。

身子往后靠去,尼古丁暂时麻痹了焦灼的神经,那双望着远方的疲惫双眼愈发的空洞。

心里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只要真心动了要查的念头。

其实是件极容易的事。

只需要两个人的头发,最先进的仪器。

两日后,周然便把检测报告拿到了薄司寒办公室。周然退到门口,将大门反锁上,又把面向办公区的那面玻璃调成磨砂色——这样外面才看不到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

薄司寒拆开检测报告文件袋的封条,抽出那张薄薄的报告。

目光直接略去前面大段大段的数据以及指标,只落到最后的判定结果。

亲子鉴定结果为99.99%。

一个都不用再做一次更详细测试的结果。

薄司寒:“……”

周然看着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眉间皱起,竟然没有欣喜若狂的浑身哆嗦,面部极度震惊,反而屋内因为他的沉默,登时陷入死寂。

一点声音都没有。

以周然多年伺候薄司寒的经验,他现在是不高兴了。

可他的心思还是让人捉摸不定,亲儿子都找回来了,还不高兴,就实在让人不理解了。

薄司寒的确是很不高兴,极其不高兴!

气的整个太阳穴都在隐隐的痛。

苏语鹿明明知道他对薄启宴有多期待,她却瞒了他四年。他又想起四年前,

如果当时他心真的再狠一点,没有把苏语鹿从手术台上拖下来,那么他就会亲手送他的儿子去死。

这么一想,背脊又是一阵发凉。

他伸出手抓起桌面上的烟,倒出一支咬进嘴里,火机打了两遍才把烟点上,他有点咬得太紧,滤嘴都被牙齿咬扁。

然而他咬的的哪里是烟嘴,最想狠狠咬上一口的人明明是苏语鹿。

“我就说不会有错嘛,我这两只眼睛就跟雷达似的,一照就知道你们是两父子。”

周然不拍马屁还好,一拍就直接把薄司寒这个炸药桶直接给点爆了。

“去你妈的,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发现!早他妈干嘛去了!”

周然捂着耳朵狡辩。

“那不是因为你讨厌死小崽子了吗,谁敢在你火气大的时候虎嘴里拔牙。”

薄司寒见他还敢顶嘴,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就朝他扔过去,刚好砸在周然头上,眉角立刻就肿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堪堪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仿如蝼蚁的芸芸众生。

抿了抿嘴角,若有所思,并飞快做出一个决定。

“我要跟苏语鹿离婚,把孩子抢回来。”

周然有些愕然。

他立刻道:“既然跟语鹿妹子把话都说开了,我觉得老板……你还是别这样……”

“启宴是我的孩子,至于苏语鹿,她不是一直都想离开我吗?以后她爱干嘛干嘛,各走各路不就行了。”

他太清楚她的弱点,从里到外,都一清二楚。

语鹿还不知大难将至,这两天在为另一件事发愁。

那天她跟薄司寒当着小启宴的面吵了一架,也说了很多不该让孩子听到的话。

小启宴很懂事,害怕妈妈受委屈,所以装着什么都没往心里去的样子,事实上他只是强压下了心里的害怕与恐惧。

不久后的一天,语鹿在收拾启宴房间时,发现了那只薄司寒曾经送给未出世的薄启宴的小青蛙,那只启宴无比珍爱的小青蛙,此时变的七零八落,圆鼓鼓的身体凹陷进去。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用重物把它砸成这样,青蛙也不会因形状扭曲而变成悲伤蛙的模样。

语鹿心里愁的要命,她将青蛙从垃圾桶里捡起来,重新用一个袋子装好,收了起来。

到了晚上睡前哄睡,语鹿讲完睡前故事。

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跟小五一谈谈。

她从床头抽屉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串佛珠。

是薄司寒的佛珠。

她拿着那串佛珠,跟薄启宴靠着同一个枕头,细细的说。

“启宴,你知道吗,这是你爸爸的护身符,它曾经陪着你爸爸度过许多危险的时刻。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有好几次医生都跟妈妈说你很危险,是不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后来有一次在医院里,你爸爸就拿着这串佛珠说,希望折寿十年来换你平安出生,然后就把他的护身佛珠送给你。”

小启宴迷茫的转了转眼珠子,并不吭声。

语鹿把佛珠转了两圈,套在他手腕上。

“虽然爸爸那天说了很多生气的话,但是他只是在对妈妈发脾气而已,绝对不是因为讨厌启宴哦。”

可是小孩子只是年纪小,并不傻。

他定定的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在灯光下,每颗珠子都晕着温柔的光泽。

“妈妈你一直都在骗我。爸爸从来都不喜欢我,他要是喜欢我,就不会我长到这么大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一次。而且我感觉得到,他看我的时候,有一种隐忍的愤怒和冷漠,他讨厌我。”

薄启宴说完,仰头吸了吸鼻子,然后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语鹿一个噎住。

片刻后,她无可奈何道:“他不是讨厌你,是因为妈妈做错了一件事,但是……你爸爸也做了很多令妈妈很难过的事。不管我们怎么样争吵,相互埋怨,这些都不是小五一的错。”

语鹿没有想到当初只是为了摆脱薄司寒的一个权宜之计,经年以后,成为刺向无辜卷入父母恩怨的薄启宴的一把刀。

身为母亲,她对启宴感到万分愧疚。

对于语鹿的回答,启宴似懂非懂,他眼珠子伶俐一转,却问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妈妈,你爱爸爸吗?”

“我跟你爸爸在一起,很多年了。”

就像是被人戳破了什么亏心事,她躲避开他质问的眼神。

薄启宴亮出雪白尖利的牙齿,一眼戳穿她的敷衍:“既然你们不相爱,为什么又要生下我呢?”

这一回,语鹿又被他问住了。

她想了很久很久,

“只是我跟你爸爸,以前的故事很长很长,有时候觉得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茫茫人海里遇到这样一个,你爸爸身上的确有些品质令人深爱,有时候又觉得倒霉透顶,竟然会跟这种人在一起,因为他的另一些品质又令人深恶痛觉。”

她诚诚恳恳地把自己的心剖析给他听。

“我们现在的问题……沟通上有些问题,妈妈好像不太能处理好跟爸爸之间的关系,我希望他能用我喜欢的方式对待我,但我这样要求他的同时,好像也没有用他喜欢的方式去对待他。”

薄启宴的双眸干净而坚定,他缓缓的说:“所以还是放不下爸爸的。”

她伸手抓抓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说:“也许是吧。所以妈妈在生下你以后,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明明对两人之间喜怒无常的关系弄得精疲力尽了。

但她还是想去试试,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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