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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顾星陨接了,随手放在一旁,似是随意问了一句:“我在安京,还有没有其他住处?”

徐承英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

顾星陨想起中午的事情,抬眉:“我之前都住公司?”

“那……”

就见徐承英纠结地皱了脸,拖长了音调“也不是……”

于是顾星陨将中午翻到的那些钥匙都拿出来,丢在桌面发出哐当脆响:“这里面有其他房产的钥匙吗?”

“有!”

徐承英一下绷直了身体,讪笑:“您在安京的房子有几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最常住的……是云水湾那块。”

汽车在路上飞驰。

顾星陨坐在后排,侧头去看窗外的街景,临近八点的光景,城市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刻,从街边小贩冒着热气的红薯烤箱,到闪着绚丽灯牌的会所门前,各色人群挤着闹着,欢语声不断,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他的眼神,不知怎么就慢慢落寞下来。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下来的时候,徐承英给他递了条围巾,“顾总,这片儿风大,你别真感冒了。”

一片漆黑的临湖别墅前,顾星陨眨了眨眼。

夜风凉得他手脚冰凉,但也没接,“就这儿?几步路而已。”

说着转身就往房子走。

徐承英也就没跟,站在车前看他的背影,从前好像没发觉,顾星陨的背脊很瘦弱,纵然穿了件宽大的西服外套,也看得出那极细的腰身,隐在黑夜里,像株弱不禁风的松竹。

“啧。”

看着看着,徐承英回过神来,忍不住暗骂自己,想什么呢,人家才是富可敌国的大老板,自个儿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是替人家打工,在这心疼个屁。

于是转身上车走了。

另一边,门禁卡刷开。

“嘀”的一声,顾星陨进了门。

月光下,整栋别墅倒是显出了一种光的通透感,他摸索着开灯,发觉玄关处很干净,就几双皮鞋,以及一双蓝色的棉拖,除此之外,倒别无杂物。

顾星陨下意识蹙眉,换鞋走进去,将整个房里的大灯都打开,同时不知是摁到了什么,就连地暖也开始工作,很快便驱散了来自深秋的一些凉意。

他开始打量这房子。

宽大,整洁,干净。是对这儿的初印象。

打开冰箱,里头全是数不清的咖啡豆和酒,没有食物。书桌上、茶几上、餐桌上,到处都摆着薄荷,绿意盎然的一小盆,只是显然,长时间没得到主人的照料,现在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沙发倒是布置得很软,上面还有好几床毯子以及睡过后没来得及整理的褶皱——他在沙发上睡?

顾星陨没空想那么多,一路往前走,推开客厅的透明梯门看见露天的泳池,池水在月色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站在梯门前被冷风吹着,顾星陨忍不住一个激灵,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这里生活的不应该是他,咖啡,薄荷,以及泳池,都是他曾经讨厌的东西。

但是徐承英送他来,他又有钥匙,电脑打开,里面的文件文档都和顾氏有关。

这就是他的最常住所无疑。

顾星陨也就只站了一会儿,便回头上了楼,卧室很大,但因为家具不多,显得有几分空空荡荡,灰色的壁纸和床品,看上去倒是顺眼舒服。

他又转头去寻衣帽间,果不其然,打开后看见的又是千篇一律的衬衫西装,没有半分新意,规规矩矩,将性冷淡诠释到了极致。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顿时其他地方也不想去摸索了,转而去衣柜找了一套家居服准备去洗漱。

就是这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的音乐声突兀得令人心悸,顾星陨的动作一顿,继而返身,去拿床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裴凛山”三个字。

顾星陨怔了一下。

今天自己过的这一整天,不是没想过这个人。

事实上,在任何觉得难受或者不适应的时候,他都不太恰当地想起了他,被这个人惯的仿佛本能,只要不高兴了,就要去寻求怀抱。

可这是不对的,对于现在的顾氏财阀顾董来说,自己强大才比较重要。

一直到铃声即将断了,顾星陨才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接了。

“喂?”

裴凛山略微沙哑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来:“星陨,怎么还不回家?”

顾星陨闭紧了眼,靠在床垫上,说:“我已经到家了,裴凛山。”

抖落的烟灰烫了手。

裴凛山近乎低吟了一声,又很快恢复正常:“我在家里,你去哪里了?”

顾星陨将云水湾这边的地址报出来,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久到顾星陨觉得这电话下一秒就要挂断,他又听到裴凛山说:“星陨,你说错了。”

可是错在哪里呢,他又不说了。

再次安静了一瞬。

裴凛山转移了话题:“今天在公司怎么样?”

顾星陨这才打开话匣子,将自己在顾氏的事情都说了,还没说完,裴凛山插了嘴:“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听着鼻音很重。”

“啊。”

顾星陨吸了吸鼻子,“好像是。”

说完他低低笑了一下:“不过没什么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裴凛山也跟着笑。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任由没关紧的门窗将夜风灌进来,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地图线路,说:“照顾好自己。”

明明他们昨天还亲密地相拥在一张床上,今天就已经分隔在城市的两端。

只是电话久久没有挂,裴凛山细细问过顾星陨今天吃了什么,又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和徐承英的相处是否愉快,连着絮絮叨叨至深夜,谁也没说要挂,只是自然的,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温柔地同电话里的对方讲话。

后来裴凛山甚至在语音里陪着顾星陨放水洗漱,在顾星陨即将在舒适的热水里睡过去时,在耳机里沉沉地叫他的名字。

“星陨,星陨……顾星陨。”

后来的这一声声也就真的跟着入了梦。

或许是疲倦,或者是因为真的感冒了,顾星陨睡得很早。

他梦见穿着衬衫西服的裴凛山——衣冠楚楚,年轻的眉眼间满是朝气,追着他一声声叫:“顾星陨,顾星陨!”

然而他头也不回,仓皇逃跑,两只腿迈得飞快。

直到在教学楼的一处转角,他终于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臂。

他回头,热烈的阳光正好从窗户的缝隙间漏进来,年轻男人的眉眼在光的倒影里纤毫毕现,生动英俊得不可思议。

他走了神,男人却已经将他摁在教学楼的墙壁上。

气喘吁吁:“你跑什么?”

他回神,顶嘴,“你追什么?”

男人一下就气笑了,“你不跑我能追?”

他也不甘示弱:“你不追我能跑?”

说完,便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裴凛山,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有病?”

裴凛山扬了眉,“顾少爷,想请你吃个饭,就是我有病?”

“我说了我不吃。”

他没好气,目光看向别处,嘟囔着嘴:“我跟你说啊,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家休息了,下午还有课呢。”

裴凛山的目光却陡然专注起来,牢牢盯着某一处,说:“我请你去吃顿好的,再送你回学校上课。”

他一下急了,收回目光抬头看向裴凛山,怒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说着,抿紧了唇,“我说了,我要回家。”

裴凛山没说话,摁着他安静了半晌,就在他再次疑惑抬头的同时,忽然一声低笑:“或许你说的对,我是挺有病的。”

说完就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

他瞬时惊讶地扬起眉头,反应过来的第一秒就是去咬他,然而直到唇齿间的铁锈味开始蔓延,裴凛山都禁锢着他没松。

两个人暗暗角力,谁也不肯放弃,挣扎间“呜呜”的声音不断。

他差点儿缺氧窒息。

于是梦醒了。

原来是睡着睡着翻过了身,整个头都埋在枕头里,呼吸不畅。

一下从阳光回到黑暗里,顾星陨久久不能适应,他睁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渐渐回神,脑子里却开始回味这个吻,甚至忍不住咬唇,仿佛依然沉浸在裴凛山的怀抱里似的。

但是,原来那个时候,他那么不情愿的吗?

顾星陨想着想着,又笑了,原来裴凛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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