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7(1 / 2)

  然而,很多地方终究还是变了。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但多出来的工作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勉强补足,人手增加了,工作的时间也延长了,所有人都像工蜂一样忙碌,处理的工作总量却没有变化……

  西杜丽和塔兰特,他们已经算是在能力上最接近缇克曼努的人了,可即使是同样的决策,他们也很难处理得像她那样好。

  “这不仅仅是能力上的差距,王。对我们而言,这些不过是繁琐的工作,对猊下而言却是生活的意义。”他仍记得塔兰特疲惫的神态和语调,后者已经连续三天能睡上一个好觉了,“没有人能像猊下那样永远对自己的职责满怀热忱,即使是您。”

  说到这里,塔兰特的下颚肌肉猛地紧绷了起来,吉尔伽美什看得出他在劝自己忍耐,可惜他的脾气不允许他这么做。

  最后,塔兰特僵硬地把话一点点从喉咙里抠出来:“在作为一个女人之前,她先是卢伽尔之手,乌鲁克的宰相,王。”

  话音刚落,塔兰特的脸在他的脑海中倏忽融化,变成了另外一张脸——一个女人的脸,曾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从未像渴望她那样渴望过别的事物。

  那张脸轻声呢喃着,声音低沉,有如哀悼:“沉默乃君王之友,语言则好比利箭,一旦射出,便覆水难收……我曾告诉您,卢伽尔,一切已经覆水难收了……”

  咔嚓——某种古怪的声响唤回了吉尔伽美什的神智,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手中的泥板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裂纹,像是旱季时干涸的土地,吉尔伽美什松开手,泥板啜泣着裂成了两半,那些落在掌心的碎屑像是它的眼泪。

  “王?”泥板山脉的另一侧传来了西杜丽试探的声音。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地回答,“你和塔兰特最近应该在忙重造河渠的事情?”

  “是,无用的旧河渠已经填平了,开凿新河渠的工作从昨日就已经开始了。”西杜丽回答,“不过猊下留下的手稿并不是完稿,其中有几条渠道她还在斟酌,目前的打算是先修已经确定的,在开凿期间再决定最终保留哪几条。”

  吉尔伽美什感到了一丝焦躁——自缇克曼努离开后,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这根本不算什么,以后不会再有人顶撞他了,他只会过得更自在。

  但这种自我说服是很无力的,缇克曼努奉献给乌鲁克的时间比他登基的时间都长,这个国家的每一处都有她的痕迹,提醒着他那位卢伽尔之手曾存在于此。

  梦醒时分,他偶尔还会闻到她的香气——那是她耳后涂抹的香膏的味道;感受到她的体温——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的他还很小,即使两个人分享一张被子也不会嫌挤。

  那个时候,好像只要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很开心了。

  “很好。”吉尔伽美什听见自己的声音,身体已经抢先一步替他做了决定,“随我去巡视农田,西杜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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