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我绝不质疑您的残暴、野蛮以及没有教养。”格蕾漠然道,“这也是我多次向您强调这些的原因。或许在乌鲁克,你们的王室能有幸得到猊下的侍奉,但在不列颠,她才是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受人侍奉的对象。所以在与猊下面谈的时候,请不要以上位者自居。”

  乌尔宁加尔有些不满:“我哪里居高临下了?”

  格蕾倏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眉头紧蹙,有些责怪地看着他——她的眼神让乌尔宁加尔想起了西杜丽,他很喜欢西杜丽,但“人造人的性格有点像西杜丽”这件事加重了他对她的排斥感,他讨厌人造人看起来像任何一个对缇克曼努有特殊意义的人。

  “您初次上门,就扬言要让猊下如侍奉您的先祖那样侍奉您。”格蕾说,“而这不过是两天前发生的事,您难道已经忘了吗?”

  他对此不免有点心虚:“我后面也说了不用她真的这么做啊,只要能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我愿意相信您为此而努力了,尽管成效并不明显。”对方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朝他笑了一下,不过乌尔宁加尔相信即使是对方最敷衍的微笑,也比他试图表达出的最真诚的笑容更令人信服,“更准确地说,基本没有成效……但那不是最重要的,祝愿您这一次能更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乌尔宁加尔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愈发确认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他在白马探脸上也见过类似的表情,一个搪塞的、礼节性的微笑,塔木卡称之为“英国公务员式微笑”。

  然而,无论是白马探还是人造人,都不会在缇克曼努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只要她在场,他们总是会那种温柔,带着点腼腆和笨拙的笑容,仿佛自己还是一个青涩、不成熟的小男孩或小女孩。

  一想到这里,乌尔宁加尔不禁暗自开心了起来,他认为这种两面三刀的态度差异是一个人不诚信的表现,而这恰恰是他远胜过他们的地方。于是刚才的那一丁点心虚和挫败,很快也随着这种乐观而烟消云散了。

  当他掀开门帘时,缇克曼努正在校对东村入库的物资,虽然她手里拿着的是炭笔和莎纸,但还是让乌尔宁加尔感觉时光霎时倒流回了乌鲁克——事实上,他从未见过对方办公的样子,可这一幕还是教他感到亲切,也许几千年前,当父王和他一般大的时候,掀开门帘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朝他微微颔首:“坐吧。”

  乌尔宁加尔尽力让自己没有表现得很局促。拜托,他们是母子,又不是警察和少年犯……好吧,如果母亲很严厉的话,孩子多半也会战战兢兢的。

  据西杜丽所说,父王在他这个年纪反倒比成年后更善于伪装,致力于一边扮成乖小孩,一边悄悄把其他孩子从缇克曼努身边赶走——“是啊,本王已经整整十分钟没有听到你讲起那个'雨夜在毛毯下王偷偷把我从猊下身边挤走'的故事了,感谢你的提醒,西杜丽。”——真可怕,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响起了父王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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