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格蕾。”阿格规文轻声打断了他,“自从受到陛下的召唤后,我其实一直在寻找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作为国家执政官,我没能将战争隔绝于国土之外;作为儿子,我作出了与母亲意愿相悖的决策……至少此时此刻,我希望自己能尽到作为圆桌骑士的责任。”

  听到对方的叹息,格蕾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一个人该怎么赎清自己的罪孽呢?听说中世纪的教堂会售卖赎罪券,用金钱洗涤一个人在尘世犯下的错误,它也能洗净一个人手上沾染的血吗?

  他们就这样互相打量,做好了随时将夺走对方性命的准备。

  太阳愈来愈高,猎鹰盘旋的暗影在他们头顶滑过。这里随时有可能发生激烈的战斗——但在一切还没开始前,一切都是那么煎熬,她在脑海中想象着镰刀之刃从对方脖颈处划过的景象,而仅仅是这种想象就令她感到痛苦万分。

  紧接着——仿佛是某种命运的安排,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不远处传来——狮心堡的东塔楼,也就是首相塔的塔身忽然剧烈摇动起来。

  格蕾愕然地看着那座高塔如摧枯拉朽般塌陷,在空中分崩离析,灰尘与石屑夹杂在尘浪中朝四周涌去,几乎淹没了附近一带的所有房屋。

  在这骇然的动静中,格蕾隔着呛人的尘雾,接连不断地听到人们的呼喊和哭嚎,她被这四面八方接踵而至的声音推搡着,几近迷失了方向,也短暂地将与阿格规文的对峙抛到了脑后……

  首相塔倒了。

  …………

  ……………………

  四十二很少会感觉到不知所措。她的故友卢伽尔班达曾经评价说,她似乎生来就做好了应对世间一切未知事物的准备,所以几乎不会为什么事而感到惊异了。

  但当她在光辉庭院里毫无准备地看到莫德雷德时,还是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惊惶的状态——莫德雷德不该在这里,他不是被关在首相塔的地牢里吗?必须得想出一个对策……然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维滞涩得仿佛她这辈子都没用脑子思考过什么东西一样。

  莫德雷德看起来很糟——异常的糟。他浑身是血,左手自手肘以下的部分已经被扯断了,淅淅沥沥地淌着血,右脚则以一种不自然地角度向外扭曲,他走路时颠簸的模样,像是一个螺丝钉已经生锈了的木偶。

  除此之外,他的腹隔前有数道深邃的凹痕,断裂的肋骨戳出皮肉,这或许损伤了他的肺叶,因为他每一次呼吸都会发出风箱漏气般嘶嘶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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