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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饮下。

众人等待着他的后语。

他在喝完之后,确实本想再讲点什么,却倏地脸色突变,口中不受控制的吐出一连串的血沫,抬手胡乱往空中抓了几下。

他口中涌出模糊不清的音节,血也跟随着不断从他的嘴边漏了出来,随后直直的倒下。

酒杯脱手而出,成为了支离破碎的碎片,酒液晕染了那片大片的天鹅绒地毯。

他躺倒在地,身体习惯性的抽搐了几下,再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在场的人都被震惊到了,一时间都如一座石膏像呆滞。

“父王!”

西奥多最先反应过来,抛下了自己的未婚妻,快速的跑到他的身边,然后急得大喊:“医生!医生在哪里?!”

克拉丽丝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嘴角弧度微弯,但原本的好心情没那么好了。

此时,贵族们都拼了命的冲上去表达自己对国王的忠心。

克拉丽丝凝望着被围堵成一圈的人墙,鲜艳红裙完美的没有一丝褶皱,饱满的颜色如蘸过人血。

她似乎游离于所有人之外,看着这一场闹剧发生,轻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还未消退嫉妒的微妙愉悦。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

再到表情平复,她也装作一副慌忙的样子,不顾淑女形象地往前跑。

正如她在下午所想。

——今晚的宴会,可真是有趣极了。

那个夜晚的克拉丽丝说完了最后一件事,神色淡然,换来了诺布不敢置信的目光。

【第三件事,毒害国王。】

国王的遇袭如一场狂澜席卷了整个宫廷。

年轻的王子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有些束手无策, 幸好刚上任的异国王妃立即下令紧闭宫门,安抚那些惊慌的贵族,并且马上逮捕了给国王倒酒的侍从, 对他进行严刑拷问。

邀请函是一人一份的, 上面的印章用了王室特有的手法烙上,绝对造不了假, 所以可以排除伪造邀请函潜入的可能性。贵族虽然被放回了家, 但是他们的名字被一个个记下, 并派人暗中观察。

她的应对能力让不少人对她暗暗赞赏。

比起在宴会上那个可能徒有外表的花瓶,她的真才实干让他们更进一步的了解了她。

宴会开到了深夜,宫廷医生本来都睡下了,结果被五大三粗的侍卫硬生生从床上被拽了起来。

一群一群的,起初还一脸茫然, 胡子拉碴,身上还套着皱巴巴的睡衣,光着脚,看上去活像是精神院里的疯子。

后来听到是国王遇袭, 他们连滚带爬的找到自己的医药箱,慌慌忙忙跟着侍卫跑出来。

西奥多坐在门外的一把椅子上, 眼睁睁看着侍从走进他父亲的卧室, 走出来的时候端着一盆盆血水,偶尔听见一两声剧烈的咳嗽,他的眼睛像被血晕染了一样红。

他不敢进去,不仅是怕自己帮倒忙, 更无法接受父亲或许会在下一秒离开他。

长廊好像没有尽头, 高细的鞋跟在光滑洁净的大理石地砖上踏出清脆的响声,花纹繁复精美的石柱沉默地屹立, 注视着女人经过。

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个魁梧的男人。

逐渐的,视线能所达到最大的极限,她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他们的交谈声错乱在一起,不过强势的女声明显占了上风。

“搜查王宫的每个角落,刺客有可能会……”克拉丽丝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没有了后续。

她就站在光影的交汇处,乌黑的长发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再没踏出一步,沉没在阴影里。

西奥多暗自伤心,没发觉她的到来。

他垂着头,浅金色的睫毛不断微颤,蓝眸带着浓郁的悲伤,好像随时会滚落几滴泪珠。

他在光明的那一侧。

光与暗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隔绝了他们。

多么令人痛苦的现实。

“殿下?”

没听到继续的吩咐,侍卫长疑惑的问。

“不,没事。”

她冷静又坚定的回答,在如一张面具完美的脸庞下,她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刺客也许在某个角落计划下一次的袭击,你们把王宫的每个角落都搜查一遍。”

面对这种场景。

克拉丽丝已经无法把刚才的原话继续说出来了,她自己把命令换了个意思,重新又说了一遍。

侍卫点点头,表示明白。

“别怕。”

事宜所需,克拉丽丝戴上了她那副忧郁的面具,走上前安慰西奥多。

她柔软修长的双臂如无骨的蛇一样环绕上他的脖子,让他慢慢轻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细语,尽显温柔。

“您的父亲会没事的。”

西奥多有些涣散的视线凝聚起来,抬头就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为他担心的模样。

“如果害怕,就请一直靠着我吧。”

她的轻声安慰如春雨一般温润着干枯的土地,滴答滴答地,一点点地敲开了他的心房。

西奥多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终于在克拉丽丝温暖的怀抱中哭泣了起来。

他的眼泪濡湿了她胸口的衣物,使本来就鲜红的布料颜色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克拉丽丝眸中一直有真切的温柔,她拍了拍他的背部,就像一个母亲哄着哭泣的孩子一样。

“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只有我一个…孩子,父亲在之后坚决不肯再娶,所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微带哭腔,磕磕巴巴地倾诉。

“他一直对我很好,我知道别人一直在说懦弱,可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这个孩子。”

瞬间,克拉丽丝瞳孔扭曲成诡丽的深谭,似乎随时可以爬出凶恶的厉鬼。

啊,他真的没有嫌弃过你吗?

对,明明是一直都没有放在眼里,怎么会嫌弃。

知道什么叫捧杀吗?

真正的父母只会挑剔孩子的不足,厉声斥责他的错处。一昧的纵容只能代表他根本不在乎你,你只是他手里随时可以抛弃的筹码。

不,你连筹码都算不上,筹码必须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而你……

克拉里丝缓缓闭上眼。

所以她不甘心。

只有她是真正爱着西奥多的,但是地位偏偏要去居于一个骗子的下面。

想到他为了父亲甩开自己手的时候,克拉里丝的戾气就陡然加重。

抽泣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西奥多自认为已经是个成人了,在未婚妻的怀里哭,被安慰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离开怀抱,重新挺直了脊背。

蓝眸中还附着水雾,如清晨时分湖畔的朦胧。

“谢谢,丽丝。你总是那么温柔。”

“丽丝…这是您对我的昵称吗?”

克拉丽丝有些惊讶,同时夹杂着一丝。

“不可以这样叫吗?抱歉…我以为我们是未婚夫妻了,那么……”

“不不不,您想怎么叫都可以。”

克拉丽丝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但往后又感到太过冒犯,连忙松开了。

“那么,丽丝。”

王子反而握住了她纤细的双手。

这个年轻人虽然性格柔和,脆弱的有些不堪一击,但她的眼眸永远都是那么清澈,爱意都是那么勇敢。

“我想我可能比之前更爱你了。”

他低下头,虔诚地吻上了她的手背。

克拉丽丝心头一跳,她的睫毛微垂,“嗯,我知道的。”

她知道。

他的爱不会是假的。

西奥多示爱后,看到她的兴致似乎不高,可是又碍于自己的父亲还没有脱离危险,此刻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

他只好作罢,担忧重新爬上了他的脸庞。

“没关系,我想您的父亲今晚不会死的。”

克拉丽丝并不是在虚伪的安慰。

确实不会死,她让诺布下的并不是致命的毒药。那头老狮子要死的话,必须在她得到王室的最后一张底牌之后才行。

而且,差不多了吧……

她用左手指腹摸了摸自己右手的指甲,神情冰冷。

果然,下一秒传来了有人快速小跑的声音。

第056章

“是出了什么事吗?”克拉丽丝询问, 下一刻,她的话锋一转,双目有些咄咄逼人, “还是说真的找到刺客了?”

是先前她派去搜查王宫各个角落的侍卫长。

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此刻有些气喘。

西奥多也投以好奇的目光,他纯粹是被克拉丽丝的后半句话给带动了。

“不, 不是。”

侍卫长有些犹豫不决, 但在克拉丽丝锐利的视线下, 明明今日的他竟然被吓地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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