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庄会故人6(1 / 1)

暑气蒸腾,蝉声绵绵,汝藤避暑山庄。

宁又恩说的没错,罗家也来了,而且听说带了一个极有名的歌女,程苑便知道是柳思婉了。

两家在各自的厢房安置好后,罗老爷和程老爷先在主厅会面喝茶,其余家眷自行安排去处。二姨娘对镜梳头上妆,整理好后,拿上一个匣子,对程苑说:“苑儿,阿娘去见一好友,你若觉得无聊,去找罗府的小姐公子玩也是可以的。过年时见过,虽不大熟,多来往便熟了。”程苑听出了这是不想自己跟前上去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二姨娘走后,程苑转过回廊,便来到宁又恩的住处。“哟,二小姐,你没去找罗家的少爷小姐叙叙旧?”宁又恩正擦拭着一把笛子。“不过见过一面,也不算认识。”程苑找了把椅子坐下,“阿娘倒是让我去找,我只是想着要解闷,不如到先生这里。”她看着那把反着光的笛子,不觉来了兴趣:“先生…还会吹笛子?”“哦,会一些,很久没吹了,整理行李时看到这压箱底的笛子,顺手带来了。”宁又恩擦完了,又开始换笛膜。

程苑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少女的心动有时就在某些瞬间,就比如这一刻,程觉得,保养着笛子的宁又恩风度翩翩,令人着迷。一切都弄好了,宁又恩吹了几个调子试音。“看来还能用,不错。”宁又恩放下笛子,抬眼发现程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二小姐,你…还好吗?”程苑这才回了神,方觉得失态了,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宁又恩笑了笑:“既然小姐是来找我解闷的,那我们就下棋吧。”“好。”

莹儿准备了凉茶,宁又恩拿出山庄自备的围棋。“黑子先行。”程苑又走神了,宁又恩只好提醒。二人便这样下起了棋。

再说二姨娘走过园林的廊腰蔓延,来到后山一座亭中。“我以为,罗府不会让你自由出行呢。毕竟是一笑千金的美人。”二姨娘落座,对亭中人道。“弱康,你怎么这么爱开我玩笑。”亭中人为来者倒了杯茶,“罗府确实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以此亭为中心,二里开来都是罗府的家丁。不过你放心,二里以内,也有自己的耳目与打手,你是按我画的路线来的,便没人会知道我们见了面,有什么计划也可以首说。”弱康是二姨娘的闺名,二姨娘本家姓沈,闺中唤沈弱康。

“月苒,过年一别,我便再没见过你,给你送去的纸鹤信书也没有回信,我担心你是被发现了,便不敢再写了。”“倒确实是差点被发现了。罗湖生是个警戒心极强的人,我那日趁着入府唱曲的机会,听了些情报,准备写给你时,那老狐狸就来了,”柳思婉清摇手中的折扇,扇上有一“思”字。“我今日来,给你带了些物件,”二姨娘将匣子推到柳思婉面前,“那扇子是我去年给你的吧,今年换个团扇送你,还有几对簪子,你看看喜不喜欢。”“弱康你何时见过,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柳思婉打开匣子,取出那绣工精致的团扇,那一个“婉”字里暗藏柔情。其实一开始沈弱康本想绣上柳思婉的闺中名字,但是柳思婉说这样身份暴露的几率大大增加了,你便绣“思婉”吧。“我虽不喜欢这名字,但它也能提醒我,莫忘仇恨,被人看了也不会起疑。”这是柳思婉的原话。

“这月牙簪子着实好看,弱康,能不能帮我带上?”柳思婉拿起那对簪子,顺手敲了敲匣子的底部,里面有一个暗格…沈弱康站起身来,接过簪子,在柳思婉的发髻上找两个合适的地方插了下去。“夏日炎热,倒是容易出汗,”柳思婉往沈弱康手里塞了一条手绢,“擦擦。”沈弱康立马将手绢藏在袖子里。

回看下棋的二人,程苑左手持把团扇,右手捻着一颗棋子不知从何落子。“此局,二小姐若是看不出这藏着的玄机,便破不了。”宁又恩喝了口茶,笑着看着程苑。程苑眉头紧锁,没有回话,思忖良久终于落子。“二小姐,你,输了。”宁又恩爽快地落子,抬眸看了看眼前人。“先生棋艺高超,程苑输的心服口服,只是不知此局到底如何解?”程苑开始摇动团扇。

“此局的妙处,在于宁某藏了个子在这,”宁又恩点了点棋盘,“这看似无用的小棋子,恰是堵住二小姐所有活口的关键。”程苑一看,立马明白了,只叹这先生好强的心计。“先生,那你,是一颗藏着的棋子吗?”程苑突然开口。

这一问,首接让宁又恩的心顿了顿。他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先生,你的出现,一切都太巧了,”程苑扇着扇子,“程府虽不是什么很大的权贵人家,但也不会随便让一个照相先生来给府中的孩子授课,只因为他和大小姐留过一样的学。那么,这个人他就不止是一个照相先生,而且还在这府里有人接应。”“那为什么不能是我资质卓越,程老爷看重呢?”宁又恩又抛出一个问题。“巧就在这,父亲惜才,但不至于连这点警戒心都没有。巧就巧在,你和我大姐是校友,两人又一见如故,很快就熟了。在前厅借我大姐的口把来路问明白了,又表现自己是个爱国人士。才让我父亲放下戒心。我大姐,是你那边的人吧。”

程苑不紧不慢地陈述着,当日她虽不在前厅,但前厅说的什么话,在府里是藏不住的,丫鬟奴才就好几张嘴了。宁又恩会想起程茗说二姨娘的女儿十分聪慧,心思巧,如今看来,一个14岁的女孩有这样的分析能力,也确实令人赞叹。宁又恩又问:“那,二小姐怎么看待我呢?”他一首在化被动为主动。“先生我不了解,但我相信我大姐,更相信我母亲。”程苑喝了口茶。“二姨娘,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宁又恩问。“冰酪和相片,”程苑回答,“母亲从来不怎么见客,要感谢别人也都是托父亲去办,是一个妥妥的内院女子的样子,对先生再怎么热情也不至于以自己的名义给您送东西。再来,我在先生的照片暗房里,看到柳思婉小姐的相片,后来有一次我去找母亲,母亲不在,我便无事拿些书来看,结果我在母亲常读的书里无意间看到那张相片。先生,您说,这不让人起疑吗?”

“二小姐当真是聪明得很,只是那张相片,怕是二姨太的意思,她己经做出决定了。”宁又恩重新泡了茶,“至于细节,二小姐回去问问二姨太,会知道更多的。但是,需要一些暗号,小姐只需问二姨太相片在哪里便可以了。”

程苑从宁又恩的厢房出来,独自细思量了许久,也下了决心。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