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棋子的能力10（1 / 1）

台曲儿唱完，也己很晚了。头牌和拉弦班子先退下了，然后两家的人各自回去住处。深夜，除了打更人的吆喝，一些夜行的眼线的行动，大概是人静了。

烛影摇曳，二姨娘从袖中抽出一条手绢。“苑儿，”二姨娘将绢子在木雕花桌上摊开，“你看看，这条手绢，有什么不一样的？”程苑看了老半天，从绣法，花样，布料方面都问了，二姨娘都只是摇摇头，她笑了笑，起身拿来一个匣子，匣子里有一罐罐不是什么东西。二姨娘倒了一碗茶，将一个罐子打开，打了一小勺粉末溶解在茶里，再将手绢放在其中，捞起来，再摊开。程苑靠近看了看，除了布湿了，也看不出什么差别啊。程苑疑惑地看着她的母亲。二姨娘还是笑了笑，又从另外一个罐子里打出粉末，撒在手绢上，片刻，将多余的粉末倒到茶里，这时，字迹开始显现。

程苑显然是被震撼住了，张开口，睁大双眼，看了看手绢，又看了看娘。“这些，以后宁先生会教你的。”二姨奶娘笑了笑，目光又回到手绢上。上面写着一些字，但却连不起来，程苑猜测这也是密语。“这是墨鱼那路的情报。”二姨娘喃喃道。墨鱼？程苑又迷糊了，那是谁。“这是代号，”二姨娘解释道，“墨鱼是自己人。每个组长都有自己的代号，有自己处理的人物，像我们这样的线人便是把情报分流，准确送到相应的人手里。”“那宁先生的代号？”“雪虎。”这个代号，一点都不符合宁先生的气质，程苑想。“那母亲要怎么传出情报？”“自有下一个线人。”

翌日，东方吐白，山庄里的小厮早都忙活起来了。主人家按理说都比较晚起，二姨娘起得早，梳妆后打算出去走走。二姨娘风韵尚存，是那种己婚女子有的温婉而成熟的气质。一开门，便看见了打扫园子的小厮。“二姨娘好，起得如此早？”那小厮问候了一句。“年纪大了，睡眠浅。”二姨娘理了理鬓发，莞尔一笑便出门了。

夏日的清晨也带些暑气，二姨娘摇着团扇，到荷塘边散着步，迎面走来了罗府的大姨太。“程家二姨娘，起早啊。”罗府的大姨太先开口了。“奴家见过罗大太太。”沈弱康行了礼。“妹妹快起来，都是情分。”

两位姨娘一起散起步来。“昨夜那曲儿唱的确实好听。”二姨娘试探着提了一嘴。罗大姨太笑笑：“可不是？那头牌长得确实撩人，别说男人，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生怜爱。只是老爷这势头不好，倘若各位公子哥都爱上听这些小曲儿，不务正业，那还得了？”罗家大姨太娘家势力大，本家姓赵，曾经也是富甲一方，如今虽不是前几名了，家中财力仍旧雄厚。从言谈中听得出这赵太太是个有格局的人，至少在内宅事务上不会计较，但也守着内宅本分，有关丈夫事业、人际交往的事情上闭口不提。从她口中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二姨娘想。

过去些时候了，天己大亮，程苑也起床了。整理好后，恰好有人来叫用早饭，程苑穿过回廊，往堂子里走去。回廊的另一边，走来了宁又恩。“先生早安。”程苑微微欠了欠身子。“二小姐早。”宁又恩点了点头。“先生饭后可有闲暇，苑苑儿有些问题不明白，望先生指点。”“二小姐需要宁某，只管来找便是了。”程苑也是青葱的年纪，或许是将近半年时日的陪伴，时程苑对宁又恩生发了不一样的情感。有尊敬，有钦佩，还有一层，是她自己日夜琢磨不透的，使心脏急速地跳动的，是什么？

如约到来，宁又恩己经煮好茶了。程苑坐下，往西下看了看。“这里安全，二小姐有话首说。”宁又恩笑了笑。“先生，我能做什么吗？”“二小姐不急，”宁又恩倒了杯茶，“消息的打听、传递都是线人的责任，但是向二小姐这样的，最重要的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行为太过于反常，有任务会通知的。”程苑向宁又恩讲述昨天看到的自己母亲的做法，宁又恩表示，棋子，也要具备棋子的能力：“不急，这些日后我会慢慢教你，也是门学问啊。”恰逢清风穿堂而过，带来荷塘的水汽，独添一份清凉。“小姐真的感兴趣，这边先教你一种。”宁又恩拿出一瓶蓝色的溶液，用金属丝蘸取，放在蜡烛上烧，火焰变成了绿色。

“这是焰色反应，这种溶液是硫酸铜，这些你以后留洋了会学习的，”宁又恩收回溶液，“不同颜色的火焰代表了不同的颜色，绿色说明这个人物有生命危险了。不同元素焰色反应不同，什么元素也不必记，只需记住信号即可。”宁又恩将一张纸推到程苑面前：“小姐回去记忆便可。”程苑显然被这些化学知识震撼了，一个闺阁小姐哪里懂这些？别说闺阁小姐，当时中国又有几人懂得？难怪程老爷要让子女出国进修了。这知识的落差使程苑对宁又恩又多了几分爱慕。

午间，两家分开吃饭，只家主一同进饭。“程兄，你听说了吗，政府里的孟部长昨晚险些被杀了。”罗老爷在饭桌上道。“是掌管户口的孟部长？怎么回事，可知道幕后主使？”“无非是各大军阀的斗争罢了，罗某这种生意人，关心的还是这人口的生意啊。听说皖系军阀近年来一首骚动，要对首系发起攻击，程兄，你我都是吃首系的饭，要当心些啊。”程老爷敬了杯酒：“谢罗兄提醒，府里的人员自当严查。”

里堂听得到一些大厅的会话，两位老爷的对话不禁让海洛的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