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1 / 2)

  那态度明摆着就是要等她自己走人,再迎接新人进门。

  每一次,陈晓芬都会哭着问程伟是不是要和自己离婚,头几次程伟还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不会的,家里两个哥哥已经生了好几个侄子,程家的血脉早就续上了,叫她不要多心。

  可是后来他又改口,一脸忧郁地说,现在村里人传闲话,都在看他程伟的笑话,说他老二不行,是个哑炮,让媳妇子坏不了孕,他可以没孩子,但是不能失去尊严。

  也就是在那个乍暖还寒的三月天,半夜陈晓芬坐在睡觉的丈夫旁,又在为自己的苦命发愁。

  天还没亮,她实在睡不着,爬起来穿上衣服,准备步行到几公里外的药店去给高血压的公公买药。她没有娘家可回,除了做农活也不会赚钱,除了厚着脸皮讨好公婆,再没有别的办法。

  她是程家的罪人。

  才走了不远,冷风咧咧,从脖领子直钻小腹,陈晓芬一阵尿急,忙着往村口的旱厕跑,进女厕时还不小心和一个比她矮些的年轻女孩儿迎面撞上。

  女孩儿面生,不是村里人,被她撞后唇角渗出一阵痛吟,陈晓芬还没问她咋样,就被旱厕里一声猫叫似的啼哭吸引了注意力。

  陈晓芬愣神片刻,再回头,女孩儿早已不见踪影,她大着胆子走到厕所里,竟然发现两米多深的粪坑下有一个连着脐带和胎盘的婴儿。

  最幸福的一天

  二十六年过去了,那天至今为止仍然是陈晓芬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她不仅仅是挽救了一条垂危的小生命,同时也借由被抛弃的婴儿营救了自己即将破裂的婚姻。

  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她拔腿狂奔就往家跑,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陈晓芬带着帮手程伟去而复返。

  那年的天气极冷,粪池还没彻底化冻。

  程伟腰上系着麻绳,另一头死死拴在枯树上,确保自身安全后从旱厕后门的深坑跳下去,半个裤腿都沾满了屎尿,才将冻得口鼻青紫的女婴举过头顶,递到陈晓芬的手上。

  程思敏那么小一个,跟只皱皱巴巴的猫崽子似的,眼睛睁不开,脑袋上还有些细小的卷发黏连在头顶。

  她哭声微弱,身上除了粘液脏污还有新鲜的血迹,可是陈晓芬根本感觉不到脏,像是得到了救世主的恩典,立刻用带来的褥子把孩子裹起来,解开外套,把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

  怀中孩子的面颊逐渐热乎起来,一种前所未有,如岩浆般滚烫的情感从陈晓芬的内心深处迸发到四肢百骸。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