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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完毕该公事公办了,周卫东说:“司令是我多年的老首长,对我们都很照顾,你以后进了公安局有什么事来找我,不要见外。现在跟我填个表格,我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周岁。”

“什么学历?”

“初中毕业的。”

“你这是刚退伍转业回来?”

“初中毕业以后响应国家号召就去当兵去了,今年刚退伍。”

“在军队上立过功,授过奖章吗?”

“在前线的时候,我们团集体荣立过一等功,我们都得了荣誉勋章,这个算不算个人立功?”

听他说上过前线,周卫东眼前一亮,问:“你上过前线,打过仗?”

“我们部队不是主战部队,是后期作为预备队上去的,在前线负责打扫清理战场,在后方清剿敌人的残余部队,收拾一些漏网之鱼,打一些零星的战斗;后期战斗结束了,我们负责把住隘口警卫,依托有利地形,寻找制高点、隐蔽点,防止敌人反扑,保障大部队的安全撤退。”

周卫东和云涛父亲一样也是参加过战争的人,听了云涛也上过战场,经受过生与死的历练与洗涤,自然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他不住地点头称赞,“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想当年小米加步枪把鬼子赶出了中国,司令和鬼子打巷战拼刺刀的时候,战至最后他们那一个班就剩下他一个人;抗战胜利后,到了异国战场,险山恶水,边鄙小国寡民不服教化,多藏奸诈,生死难料;作战更加艰难,千里无鸡鸣,一口青稞一口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把以美帝为首的联军赶过了三八线,马革裹尸,野死不葬乌可食;司令能有今天完全是靠多年的血雨腥风、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即便是胜利以后,司令一个人凭着一把枪,单枪匹马跟到了国民党特务窝里,抓了七八个特务,收缴了七八支手枪;用手枪上的皮绳把特务们串联绑在一起,把他们押解到了公安局。可谓一身是胆!这又是一份责任心!司令一生真的很不容易,你们新一代青年要做到尊敬、爱戴老一辈革命家,也算完成了党交给你们的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现在你年纪轻轻的就赶上了一次共和国对外的战争,为国杀敌,报效祖国;好,真的不错!回去写个简历交上来,把你参加过战争这事也写上,立功得过的奖章也写清楚了,以后给你们定工资、提拔这一项也是一个参考要素。”云涛仔细答应着。

周卫东继续问:“你的政治面貌?”

“我在学校时是团员,在部队上没来得及入党,现在退伍步入了社会,到群众中来,应该算是群众吧?”

“团员到了年龄后就自动退团了,退了团就算是群众了。在部队上没有入党,只能说你表现还不够不出色,不够积极。以后到了新的岗位上要加把劲,干出点儿成绩来,不辜负组织的培养,人民的期望,争取尽快入党,要做党的好儿女,为社会主义建设增光添彩......”

“嗯,嗯......”云涛听着唯唯诺诺地不断答应着。

“好了,明天去交警大队找高振华大队长报道去吧。到了那里要像在部队一样,遵守纪律,服从命令,公安局虽不比部队严格,但算得上是半军事化的单位,有着高度的组织性、纪律性、严肃性。去吧,一会儿我让政治部给交警大队下通知、打电话,通知他们接收你。记住以后在交警队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见外,司令既是我的老首长也是我的大恩人。”

周卫东说此话是有原因的。原来云沧海一生负过两次伤,一次是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云沧海在国内南征北战胜利后又到了国外战场上,一开始他任侦查连连长,经常月黑风高夜带着兵翻山越岭,游离于莽莽群山,虎啸龙吟,清流激湍;黑夜莽苍,乱鸦阵阵啼,夜幕中他们如沧海一粟,在波诡云谲的环境里一路跌跌撞撞、兜兜转转,可谓是跌宕坎坷,危机四伏,时常与死神擦肩而过。到前沿阵地侦查,多少次夜晚迷了方向摸到了亮灯处,以为是自己的营地,结果听到叽哩哇啦的说话声音才意识到摸进了敌方的宿营地,结果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战争中最易牺牲的是侦察兵,侦察兵总是走在敌方阵地的前沿,如同高空踩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连里多少名自己的弟兄因为迷失方向误入敌人的营地或是被敌方暗哨射杀,或是进了敌人的包围圈,被敌人包围,但是没有被抓俘虏的;那时候志愿军战士人人身上带着一颗手榴弹,美其名曰:光荣弹。解放军对内的政策是宁死不当俘虏,所以被包围要被抓的时候,战士引爆了炸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不怕死,这也正是敌军对我军的敬畏和不理解之处。

云沧海小时候在江南上过几年私塾,进过新式学堂,识得几个字,在战争中的洗礼中成长起来,战斗经验丰富,后被师长发现是个人才遂留在了身边当了参谋后来升为了参谋长。一次师长在后方指挥战斗,蹲在临时挖的战壕里,云沧海站在战壕外面警戒保护师长;敌人的轰炸机飞到了后方往阵地上扔炸弹,他见到炸弹来了立即扑到了师长的头上,用自己的躯体掩盖住师长,结果炸弹的弹片飞进了他的腿里而光荣负伤。云沧海经历的青春是残酷的青春,时时可死,步步求生,所谓英雄主义,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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