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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枫翻着资料扫了两眼,上面由妃英理整理好的口供整齐且易懂,各个关联人物的说辞都大致相同。

“公安那边有把公交乘坐信息传过来吗。”

她随口问道,却没有得到回答。

有时候,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

如月枫扯了扯嘴角,“是申请还未批复,还是直接被拒绝了?”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日本还真是……

她拍的一声合起自己手中的资料,抬起头来看向他,“既然上面的意思是不要继续查,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封口?”

“其实你不用来的,我本来也不喜欢自己给自己揽货干。”

诸伏高明唔了一声,用手摸了摸下巴,“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他笑了一下,带着几分狡黠,“要是那么听上面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行吧,人不叛逆枉青年。

如月枫将资料放在手上,也不递回去,只是颠了两下。

“我的好奇心可没有侦探那么旺盛,而且啊,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我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活干?”

她看向他,两双深浅不同的蓝眼睛对视在了一起,“你得给我个理由。”

诸伏高明又笑了,眼睛下面的青黑都因为这笑变淡了些,“你是在暗示我贿赂你吗,好歹是未来的警察,想做黑警啊。”

“给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原来如此。”

“你有主动贿赂过人吗?”

“我都在新野署了啊。你是第一个被我贿赂的人呢。”

“是吗?我是不是应该说句是我的荣幸?”

随口说出的笑话被风吹走,诸伏高明脸上的表情也伴随着笑话的结束,而正色了起来。

开玩笑是开玩笑,谈正事是谈正事,他一向分得很清楚。

“这次的案子很重要,很有可能是之前几次未完成的连续杀人案的突破口。”

“我会向署里申请外出协作搭档,你不需要再处理署里面那些无聊的案子,而只需要和我一起行动,还有额外的奖金补贴。”

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如月枫举起手来,“有。”

“请说。”

诸伏高明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然后便听到,站在对面的那人,用一种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道:

“可以把你的胡子刮掉吗?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刮了我就答应你。”

“我明白了。”

他几乎秒答。

但在下一秒,在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后,像是上课发条的人偶一样,僵硬地抬起头来看她。

……等等。

刮掉什么?只是刮掉胡子就可以了?这么简单?

“哈哈哈,你这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会说些什么类似于拿回三个金苹果那样刁难人的要求吗?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如果说好听点的话,你刮掉胡子之后再去查案,能根据胡子认出你是长野孔明的人能少一半,咱们也不会轻易打草惊蛇。”

如月枫歪了歪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说真实点的话,就是我想看。”

男人爱留胡子的审美她是真的不敢恭维啊……明明长得很好看的。

还是说这是什么诸伏家的传统?都得留胡子?

她眨了眨眼睛,“反正花个把月就可以再留回来,而贿赂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哦。”

“你觉得如何啊,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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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申请修士名额差不多相当于国内的保研,不过只能保本校就是了。(我查的资料,如果不对就是私设!)(顶锅盖逃走)

兴趣爱好?还是为了增加一点威信力?

诸伏高明轻轻将手中的剃须刀放到台子旁,拧开水龙头,然后低下头。

清凉的水与薄荷香型的剃须沫两者结合在一起,让人天灵盖都有些发凉,刺得他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再耽搁,快速冲洗掉脸上的泡沫。

而等到他收拾好了走出洗手间时,如月枫正整个人四仰八叉的瘫倒在椅子上,将报纸往脸上一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倦怠感。

对于人类而言,习惯作为一个需要耗时21天才能培养出来的东西,想要改掉自然也需要同样长的时间。

而对于他来说……刮掉胡子好比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

好吧,虽然不至于有那么变态,但意思到了就行,总之就是很不自在。

为了掩饰尴尬,诸伏高明下意识的想要正一正自己的领带,却只摸到了两根棉质的抽绳。

他这才想起来,为了让人不会轻而易举的认出他的身份,现在的他穿的并不是西装,而是卫衣。

……彳亍口巴。

诸伏高明默默地把卫衣的帽子翻出来,然后罩到头上。

或许诸伏家的遗传基因中确实有脸嫩这一条,他在刮掉胡子之后,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三十好几的人,反倒像是个在校大学生。

他刻意将额前的头发抓得凌乱些,有些挡住眉骨,有些划过眼睛,对着衣装镜调整着自己的眼神,尽力不要显得那么富有攻击性。

聪明人在看事物的时候,总喜欢带着个人观点和审视,但现在这些须得统统舍弃。

一个即将毕业的,因担心未来就业问题而病急乱投医的大学生,不是他去审视别人,而是别人去审视他。

虽然可悲,但是这是事实。

“师妹,醒醒。”

而等到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才出声叫醒已经在椅子上睡过去了的如月枫。

诸伏高明毫无疑问是个好师兄。

作为年长者,他会在关键的时刻会厉声出言警告,又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体贴且温柔,在某种程度上,还兼着些微的放纵和包容。

——但如月枫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包容。

她脸上的报纸被诸伏高明用手捏走,露出的脸上,深蓝色的眼中毫无睡意。

学法律的人,或许本身都带着些奇奇怪怪的执念,仓田导师是如此,诸伏高明也是如此。

他们一个莫名其妙的认下了要指导她成为一个好人的责任,一个则是自觉背上了看管她不走岔路的义务。

即使有人性本恶这样的学说,但从见到她后就预设她未来会堕落,也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吧?

难道他们的人性就没有一点点的恶,从头到脚都是好人?

鬼才信。

“师兄。”

她仍然保持着向后瘫的姿势,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长野没有海啊。”

诸伏高明整理报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说实话,他与这个师妹之间虽然合作过不少案件,但却依旧算不上有多熟。

他并不是个喜欢不看人眼色去侵占别人空间的人,却也能够看出来,如月枫身上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存在着的排斥。

她不喜欢他,甚至算得上是讨厌。

所以,在她突然说起和调查无关的话题时,他其实……有一点点不知所措。

在日本这个成年之后还是处男就会被笑话的社会,诸伏高明绝对算得上是个异类。

诸伏高明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单调到了极致,上学的时候是在追查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谋杀案,上班的时候则是奔波在各种案件的现场。

而姑且算得上是接触比较多的同龄女性,上原由衣又与大和敢助之间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和他最多也就是关系好些的朋友。

他对外的形象,也一贯是永远的冷静,礼貌又疏远,理智大于感性。

这人把自己活得像个正确的标杆,唯一的错误便是放弃了职业组的晋升回到长野。

但他还是很正确。

正确且克制。

至于怎么和比自己小且已经有了独立人格的师妹说话?

抱歉,这个问题在名为诸伏高明大脑的处理器中暂且没有答案。

他曾经也想过,或许他可以参照一下过去与诸伏景光说话时的态度,但在假设性的思考了一下后,他就果断放弃了。

——和油盐不进且敷衍人的师妹比起来,可爱且听话的弟弟简直算得上是天使。

至少诸伏景光不会想要让他刮掉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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