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才是那个闲人3(2 / 2)

左臂肘部率先落地,两个人超过一百公斤的重量压在上面,让我在身体坠地的瞬间两眼一黑,感知率先出现在左臂,似是爆炸般顺着胳膊一路攀援进大脑,极度的疼痛登时让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咬紧牙关,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样。

管女士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让我安了心。

“摔到哪儿了?妈看看!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没事,真好。

可她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远了?

有人说,大脑的神奇之处在于,可以擦除某些或痛苦、或难堪、或悲伤、或不想留存的记忆,所以现在我能记住的就只有一阵阵乱糟糟的声音忽远忽近,然后有人把我抬上了车,再然后就是医院的那套流程——检查、拍片、开药、上绷带,最后到医生宣布“严重挫伤但是没有骨折”的时候,老王头站在我身边重重地松了口气。

那时候,疼痛不停地侵蚀着我的大脑与感官,还是管女士眼疾手快地往我嘴里塞了两粒止疼片,模糊的意识才渐渐恢复。

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了车里,而前面两位此时已经吵了起来。

“你说你一天天打那个破排球有什么好的?现在好了吧,孩子好不容易休息一阵子,胳膊还坏了,除了养伤什么都干不了,我还准备咱家今晚洗海澡去呢!”

“光说我,你不也没闲着?又是钓鱼又是打麻将的,怎么没见你白天带孩子去海边?”

“下午那么晒,能下海吗?”

“别找借口,你总这时候有理!再说了,孩子主动来看我打球的,本来我也没什么事儿,这不是意外吗?怎么就全怪我头上了……”

很明显,“世界大战”一触即发,他们以前也总这样,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拌嘴,最后愈演愈烈搞得收不了场,不过往往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过不去的事儿,可过程中唯独苦了我,夹在两人中间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我知道他们关心的是我的身体,于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偷偷摸摸从随身包的侧袋里翻出一枚EVE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塞进嘴里,没过两分钟痛感就迅速下降,整个人顿时舒服了不少。

创可贴、止痛药、消肿喷雾是我出门必备的三件套,毕竟每次出远门都免不了磕磕碰碰,多少次经历下来早就习惯了有备无患。

胳膊上的痛感消退,虽然被绷带包裹着的左臂还有些行动不便,但已经处于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了。车子前排的俩人还在互相斗嘴,我赶紧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发言道:“爸,妈,我没事儿,找公司多请几天假等胳膊好个大概也就回北京了……”

“那不得扣工资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同时回头,四只眼睛瞪得像两对铜铃,我顿时不敢多吭声了。

然后,她们互相白了一眼,同时扭过头去。

管女士双手一插,嘟囔着:“这一天天的,打个球也全是事儿……”

老王头一拧车钥匙,哼了一声:“回家!”

接下来她们轮流照顾病号,我也算是过上了一天三顿饭都有人管的躺平日子。可家里的氛围依旧不对,两人似乎开始了冷战,方式却十分独特:互相不说话,但只和我说话。这时候我反而觉得自己像是个手机:她们似乎依旧在和对方说话,不过说的时候必须要对着我,否则就生怕对方听不见一样。

养病的日子其实很无聊,不能剧烈运动的事实严重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最激烈的活动也就是从床或者饭桌上走到沙发上,躺下,然后玩手机。照顾我两天后,管女士和老王头似乎也感觉到了养病的本质就是不动,而在发现并不能也没有必要帮我做更多事之后,她们恢复了自己的日常,只不过多了一个按时给我做饭的环节而已。

就这样过了一周,我开始感谢自己摔伤的胳膊,毕竟若不是受了伤被迫在家养病,我也不知道从自己上大学后不常回家开始,家里竟能发生这么多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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