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赴会9(1 / 2)

这年夏天我再一次去了沈城,场馆相同,赛制类似,连带着参赛人员里也有熟悉的身影,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是去看管女士夺冠的。

这是一场比去年更加艰苦的比赛。经过一年的时间,气排球这项运动已经得到了极大推广,有了相当程度的知名度。虽然省运会气排球比赛没有将年龄限制放宽、下探,但却有了不少新人卡着年龄段参赛。

更年轻的参赛选手代表着更好的体力、技术与机动性,这无异于给管女士和她的球友们提高了比赛难度。小组赛惊险突围,淘汰赛异常艰难,连轴转的比赛日程更是让所有人体能消耗加剧,沈城见面时我只看见管女士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

但当她踏上决赛赛场时,精气神却陡然一变,目光矍铄,敏锐精干。

是啊,是矍铄,管女士已经不年轻了。

意外的是,总决赛这一场她们竟然打得不难。

或许是连轴转的赛制极大消耗了双方体力,而对方虽然新面孔居多,但相应的大赛经验较少,而管女士和球友们的技巧又恰巧弥补了这一部分。比分差距一直不大,管女士所在的队伍稳稳拿下了前两局,当进入第三局的时候,坐在观众席上的我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似乎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一年来管女士经历过的一切、努力过的一切,即将在这个时候开花结果。她其实是个考试型选手,每逢大事有静气,哪怕决胜局从一开始就十分胶着,可换到二传手位置上的她却仍能保持状态,沉稳地指挥着比赛,自己也查缺补漏四处高频移动,一丁点也不像是身体做过大手术的样子。

或许,她是在赛场上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吧?

坐在我身边的老王头这时候也不说话了,双手紧紧攥着,盯死了赛场。

其实从在观众席上落座开始,老王头虽说一直都在看比赛,可嘴上却也没闲着,一会儿说这比赛就是个娱乐没必要那么用心能有个名次就行,一会儿又说管女士整天忙比赛总是忽略他的感受,更不用说每天很晚回家都快让他独守空房了。

这些话我听在耳中,却没放到心上。

忙这件事总是相对的,又或者说冤冤相报有因有果。他年轻时下象棋、打麻将、钓鱼、踢球还偶尔聚餐,隔三岔五大半夜才回家,还非要耍个贱,把辅导了我一晚上功课的管女士闹醒才肯睡,如今人家只是打个球他就开始闹妖了?

想闹就去找年轻时候的自己闹去,感受一下什么叫二十年前的子弹如今正中眉心。

我不搭理他,他也只能自讨没趣,精神渐渐聚焦,跟我一起关注赛场。其实排球比赛是一件很简单纯粹的事,发球、接球、二传、进攻,对手防住了就重复进攻,对手没防住就得分,对手没防住又接住了就轮到对手防守反攻。大家看比赛只见一个球在那个网的左右来回飞,可对站在赛场上的人来说每一刻都必须十分紧绷,而当决胜局来临的时候,每一次击球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击。

看着赛场上来回翻飞的球,我竟不由得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想法:要是能打入赛点就好了,这样一来管女士就能多享受一会儿这决战的时刻。

然而一阵急促的哨声打断了我脑袋里的想法,管女士突然抱着脚踝倒地,教练叫了暂停,我和老王头不管不顾地冲进场内时,管女士已经被送入休息区,急救人员处理好问题后却通知了我们一个残酷的事实:管女士脚踝扭伤,无法继续比赛。

可比赛不能停,教练立即换了替补上场,我却艰难地盯着正被老王头安慰的管女士,死死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外的出现总是这么戏剧性,明明只要再坚持一会儿,管女士就有可能是冠军队的成员,可命运那无形的大手却在此时轰然降临,硬生生地残忍剥夺了她参与到最后时刻的资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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