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10(1 / 1)

入学的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就被中秋的甜蜜冲淡了。熟透的花生带着老秧子堆在新房子的院子里,裸露在上面着太阳的一面晒的半干了,积压在里面的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我淹没在花生堆下面,摔打着,借着板凳沿儿把花生豆摔离秧子,一坉一坉,以愚公移山能力馋食着。一些花生豆被摔爆了壳,光着屁股蹦跳着出来,粉红鲜嫩,嚼起来多汁香醇再加上颗鲜枣子增加一味甘甜,这口鲜儿才让人满足青睐。

像包棒子、摔花生、剥豆子这种活在农活里算是轻活儿,大人们白天要忙着在地里收庄稼,到了晚上闲暇时间边聊边干,也算是娱乐了,或者直接分给我们小孩子在家摸索着干。这种消磨时间顺带还能满足一下馋虫的活,我也乐得其所。

今天大人们都在地里掰棒子,一上午三大马车帮子塞进院子,又堆起三座山,不是八间屋的院子,恐怕都放不下。一个个大棒子轴沉甸甸的,几层白抹布外衣紧包着,蔫须子皱巴巴地扒着嘴,像爷爷头上的几根细毛发禁不住风吹打。也有撑破肚皮的,金黄的棒子粒一排一排牙齿般紧密排列,坚硬挺拔。当然也有一些绿包的,这些小了些,但是颗粒鲜嫩,指甲盖一扎就喷水,这种煮着吃或烧这吃最是美味了。

整个秋假我们都在忙碌和喜悦中,空气都是湿润润、甜腻腻的。

我更盼着雅丽姐能回来,往日里,她会来回奔跑带着我们吃鲜儿。谁家的秋庄稼熟了,但凡能吃的就弄来各种烹饪。耳闻目睹我们学会了很多。

秋老虎的毒热在近正午的时候露出了爪牙。在有限的空地里跟着阴凉转,转到光芒赶走阴凉地。我就和弟跑进屋里,带着一些鲜花生和几个嫩棒子煮起来。

连火炕大锅像个大嘴兽张着,我没有妈的长胳膊,一手撑着锅沿,一首拿着炊帚沿着锅底圈扫几下,这个锅就被刷的干干净净。

我需要整个人蹲在锅台上,趴在上面刷洗,小心了再小心,弄不好整个人就滑进这黑色的大嘴里。

雅丽姐在的时候,我们就只管在下面烧火,拽风箱,一会儿就做熟了,等着两家大人回来吃饭就可以。

今天是小弟在下面点火,这个闷小子还穿着开裆裤,却一本正经地开始学着大人的模样,守着灶台点起来火,干燥的麦秸,遇到小火苗就腾一下着了,汹涌的火焰一下从灶堂口冒出来,吓得弟后仰,跌坐在地上,又忙爬起来,拿着烧火棍把流出来的柴和火苗抓紧塞到灶堂走里,再添柴,拉风箱,一股浓烟滚滚从烟囱冒出,这火算是点燃了。

这微不足道的家务活对一个开裆裤的老弟说还是非常难的,只是因为习以为常的事就应该理所当然地会做,就如船家的孩子会浮水一样的道理。我们从小就在这灶火堂旁边长大的孩子,通过长时间的耳闻目睹,早就心领神会了。

半锅新鲜的花生被清凉的水淹没,放上花椒、精盐、荤香仔这样简单的配料就可以。上面卡上锅叉子,在铺上盖帘,这一层比较丰富,嫩棒子、鲜枣子、红薯、毛豆等秋天刚丰收的鲜物,馒头点缀几个,一碗蒸茄子:方正均匀的小丁,撒把葱花儿再到上点儿酱油,这就齐活了,锅盖一扣,大火就烧起来,等到上了大圆气就转小火二十多分钟就飘逸出香味儿了。

这个时候就真的感受到了中秋节的滋味,就是一种沉甸甸的甜香,一种由内而外的丰腴。虽然节日中丰盛的佳肴这样的重头戏还没置办,但是这样的丰果一锅出的美味足以抚慰每一个人味蕾。

大人们都回来了,带着一身的泥土和汗水,黝黑透红的脸庞洋溢着沟壑纵横的笑脸,这个时候似乎都在共用一样的脸,劳累过后的松弛夹着丰收到家的喜悦。

一盆盆被太阳晒温柔的水,过滤掉泥土和汗珠,也把摔打了一天的蛮劲儿收起来,这时候就继续一顿可以饱腹的热饭,如果家里没有做饭的人,这个时候大人们就得自己做,小小的我们对这样的疼惜早就植入心底。

默默地看着娘走到灶台,准备做饭,一摸锅盖是热乎乎的,掀开锅盖,一锅五颜六色丰盛的餐饭映入眼帘,是惊喜也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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