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齐萱有心想说:阿姊若是不这样作,您回去怕就要发作一通,斥责阿姊不规矩不懂事。余家上下也会说阿姊十九未曾嫁,又逢寿而病,是个不福气的泄喜人。这林林总总,难道不是变相逼着阿姊去做这虚礼?

  但这是世间隐形的规矩之一,是不能说在明面上的。

  齐萱纵然心疼阿姊,一时冲动。但也明白厉害,因此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垂着头盯着鞋尖。

  幸而齐芷及时到了。她一把扯住齐萱,狠狠喝道:“跪下!你最近被这满府喜气冲昏头了不成!”

  齐萱见她神色里尤带的病容,一扯不动。齐芷愣了片刻,瞪她一眼,竟然自己跪下了:“爹,萱儿年少不懂事,是女儿没有管教好她。”

  齐萱见此,咬了咬牙,同姊姊一起跪下,低头连说:“女儿糊涂。”

  齐老爷到底念着这是在姑奶奶府上的寿诞期间,又念齐芷平日的规矩,便竖着眉叫齐芷管教好妹妹,拂袖走了。

  待他走了,齐芷才跪到齐萱身旁,低声说:“阿萱,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告诉你的?规矩!规矩是最紧要的……无论这规矩对不对。”

  说着,她伸出手去,轻轻撩起齐萱的衣袖,摸了摸齐萱手臂上的於青处:“爹砸狠了。走,回去我给你擦药。“

  一如昔年,犯了规矩的幼小女孩被家长体罚,更年长一些的女孩子总是偷偷送吃送药。

  齐萱被她扶着站起来,低着头,眼里有一些酸涩。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齐萱被大姊齐芷用规矩与女诫磨着,甚至被烧了最心爱的手稿,却始终没能彻底与齐芷冷了的原因。

  这宅院深深,大姊固然记着规矩,但更记着她。

  姊妹一树花,并蒂总难分。

  房内,齐芷正在给齐萱的一截手臂擦药。

  齐萱看着阿姊一直有些恹恹病容的精神气。

  自能下床后,齐芷就从未提过那晚的事,垂眉敛目,依旧是死水未曾起的闺秀班头。依旧是十九未曾嫁的规矩“少福人”。

  只是齐萱怎么都忘不了齐芷那次握着她的手臂时的狂热神情,那似乎才是一个少年人当有的热度。

  而不是眼前这个枯树一样的模样。

  她咬着唇,犹豫半天,想起大姊的处境,还是怕不好,因此便改了原来的主意,只是轻轻说:“阿姊,我有个粗使婢子,最是顽皮,喜欢学些曲子。跟着我到了姑奶奶家后,倒是很喜欢往花园子里凑听南戏。近日她也不知从哪也学了一些南戏腔调,很是不错。阿姊你最近身子不好,不敢去花园子里受风。我这个婢子倒是能为我们解解愁闷。”

  齐芷听了,一顿,看她一眼,微微苦笑:“我并没有多少爱听戏。”

  齐萱央求一样:“阿姊,这个婢子唱得的确是好的。你姑且听一听,好罢?”

  齐芷听她央求,似乎有所觉,脸色一白,竟盯着她:“这不规矩。阿萱。”

  齐萱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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