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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潦草地结束,假货没有当场被退回,萧家人都松了口气,纷纷识趣地四散。

萧阮默不作声跟随在移动的轮椅后,一起离开。

黑色的轿车停在外面,司机从驾驶室里出来,打开了后座的门。

萧阮好心抬手准备去帮扶,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制止,他呆愣着表情,看男人支起强壮的手臂,轻松将身体移动到后座上。

司机关上车门,将轮椅收进车后,小声提醒一句,“穆总不喜被人触碰。”

萧阮神色一愣,闷着点头,表示他现在知道了,从另一边钻上车,识趣紧靠窗边,坐得离男人远一些。

两人间距离宽敞到,中间都可以再挤进几个人来。

萧阮面向车窗,眼角的余光微微一侧瞥着,偷看到男人唇瓣绷紧,高冷着一张脸。

汽车在高速行驶,窗外的景色逐渐熟悉,很快从郊区到了市中心,萧阮看到汽车开向他路过好几次的高级公寓楼。

从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入户。

智能轮椅,只需要几个指尖操控,就能灵活到达目的地。

萧阮看着电梯指示灯一路向上,停在了最顶端。

电梯门缓缓打开。

展现在他眼前并不是富丽堂皇的豪宅,甚至装修都不如萧家这种中层的房子。

简单到极致的装饰,房子里只有黑白两色。

空荡,冷寂,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仿佛从没有人来住过。

高楼夜风从开启落地窗吹进来,卷起一阵寒凉。

萧阮拎着自己唯一的行李,跟在男人身后,静静注视着这雪洞一样的房子,身上不由得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里也是他将来要生活的场所。

穆异给他指了一间房,就消失在纯黑的房门后。

男人一离开,周遭空气都跟着轻快了几分,萧阮松了口气,推开房门,走进去,好奇地打量属于自己的房间。

和外面一样极简的装修,规整得好似样板房,萧阮被一整面黑色玻璃的墙壁震惊到。

他凑过去,看得仔细,甚至用手去敲了敲,黑色玻璃如一块不透光的黑墙,连人的影子也半点映不上去。

这是什么恶审美。

浴室里水汽缭绕,萧阮洗完澡,推开玻璃门,清新凉气顺着门缝往里钻,刚想呼出一口气。

拎在手中擦干头发,湿润的毛巾从手上一松,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睁大的眼中带着一丝松茫。

他看到,微黄的床头灯边,还穿着婚礼西服的男人,正在等着他,屏声静气,静悄悄坐在床边。

开门的声响都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嘴唇不由得抿紧,飞快地拢了拢随意敞开露出半截胸膛的领口。

听到动静,男人回过头,目光扫过来,视线落在萧阮露着浴袍外面的曲线漂亮的小腿上。

眸子怔了怔。

萧阮尴尬地想要脚趾抓地,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还主动给人洗白白送上门。

咬了咬牙,朝男人一步一步挪过去。

在男人不动声色地注视下,走近,缓缓抬起手臂,指尖微微打颤,将手指探向对方脖子上的领结,想要替对方摘下,然后接下来好解开衣扣。

谁叫他是自愿要结婚的,该受的总是逃不掉。

他的心脏狂跳,浑身的紧张,心中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慢慢倾身靠近,两人近在咫尺,目光交汇在一起。

“先生。”

因为洗浴变红润的薄唇一开一合,身体带着穆浴后的幽香,整个几乎要扑进了坐着的男人怀里。

穆异没想到青年上来就如此大胆的动作,眼睫一跳,随即挥开萧阮的手臂,难得失去了以往的沉静,冰山裂开了缝隙,慌乱操纵轮椅向后退去。

看着对方快速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萧阮终于吐出堵在胸口的那口气。

心里却始终压着一阵说不上来的憋闷。

看来穆异果真不喜欢他的。

长夜漫漫,一片漆黑中,有什么东西从半敞开的窗户里钻进来。

顺着窗帘动作熟练地下滑。

猫咪一样大小的东西,顺着床单,爬上了床,趁着人类熟睡钻进了他的怀里。

新婚第二日,男人不在家。

萧阮在陌生的房子里睡得不太好,做了一整夜被蛇缠绕的梦。

他起来后,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又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表情变得沉重。

好在进出都是智能人脸识别,不需要钥匙,他溜下楼,去了周边的超市,逛了一圈,打包不少必需品回来。

不要说什么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了,几乎半个月,萧阮都没碰上新婚丈夫的面。

只是偶尔听到半夜响起的轻微关门声,等萧阮探出头,对方的房门早就紧闭,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线来。

到了白天,又不见人影。

丈夫不在家,萧阮却时常恍惚,他不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间屋子里。

他总觉得,家里好像多了什么,在暗中窥伺着他,却又找不到头绪。

已婚这种事情不过是他的幻想,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要不是,消失掉的汤水,证明了曾有人回来过。

他还以为穆异将他独自丢在了这所古怪的房子里。

“叮咚。”

室内电梯打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从里面出来,自如地操控轮椅。

萧阮连忙放下已经到了嘴边的汤匙,从沙发上坐起来,轻声呼唤。

“先生。”

对于忽然出现在面前的青年,他似乎怔了一下,面上马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眉心微微泛凉。

萧阮放下已经快要见了底的汤碗,抬腿主动走过去,缓缓走到男人身侧,站在那里。

他侧头往下望。

仔细打量着他的新婚丈夫。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相貌格外英俊,身材高大,穿着定制的西装三件套,不带一丝褶皱,始终保持衣着体面。

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带着不近人情的威压。

在萧父生意不顺,萧氏日渐衰败的时候,穆异向萧家提出了只要联姻,就能够为萧氏注资的要求。

年仅三十,京市最杰出的青年企业家,有财有貌,如果忽略其他,穆异无疑是非常优秀的结婚对象。

只是这个男人行事狠辣无情的名声在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够送进精神病院,始终没有能正真亲近他的人,又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患上渐冻症这种绝症。

萧父想要投资,又舍不得将他最心爱的小儿子推进火坑,这种好事,最后自然落到了萧阮的头上,当然萧阮自己也巴不得早日脱离萧家。

同穆异结婚是个难得的机会。

第21章 奇怪的丈夫(二)

从萧阮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宽阔的肩膀,黑色的西装料泛着的光泽,冷峻的侧脸,喉结藏在白色衣领下,搭在扶手上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穿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手指微微弯曲着。

脸部是浑身上下唯一暴露的皮肤,白玉一样的冷色调,下巴光洁得连胡茬都看不到。

俩人气氛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穆异相处,毕竟双方还不熟悉,除了结婚见过几面,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也就是在婚礼上亲吻了对方。

看着稳坐轮椅上的男人,萧阮在心里叹口气,不管是什么缘由,婚都结了,他是想跟穆异好好过日子的。

可惜他的丈夫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同住在一栋房子里,就像完全陌生的合租住客。

萧阮习惯早睡,穆异却总是在外面忙碌到深夜才回来,婚礼过去半个多月,始终碰不上面。

今晚,还是萧阮故意拖着不睡,才有机会碰到男人。

“我在厨房里炖了些藕汤,您要不要尝一点。”萧阮想要打破彼此的僵局。

一直沉默不语靠在椅子上的男人抬眼看向他,将下颌轻点了一下。

“好。”

萧阮心里松下一口气,还好没有被拒绝,他猜想穆异应该是喜欢喝他做的汤的,虽然没见到男人,早上,萧阮放在厨房里煨着的汤水总会少掉小半。

他也是由此判断男人夜里有回来过的,结了婚,反而过得跟独居一样。

萧阮盛好汤,有些忐忑地走过去,将碗放在男人的面前。

几乎是纯新的餐桌,桌面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穆异缓慢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汤色浓白,骨肉炖得软烂,这个时节的莲藕特别清甜,粉糯入味,散发着香气。

用来做宵夜再适合不过。

“小心烫。”萧阮微笑着提醒。

男人身体顿了下,几秒过后拿起筷子,手指握筷子的关节有些奇怪,像灵活度不够的机器一般,僵硬从骨头上拨了块肉下来,又去喝了几口汤,埋下头认真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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