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散发传单的故事108（1 / 1）

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雨刚刚停下来，来子重又走到海秀大道那段集中散发传单的路上，重振旗鼓，拼死吃河豚，不信连一心想找散发传单的活都那么难，非找到散发传单的活不可。

来子又选好向一位散发传单的小人物问了起来，那小人物也对来子热心解答，并带着来子去找他的头儿。

很快那头头也就被找到了，他也在散发传单，他稍经来子纠缠，就主动要求看一看来子的身份证和毕业证，他认真看过了来子的身份证和毕业证后，再经来子纠缠冷不防就若无其事抽出一叠一寸来厚像名片一样机票打折扣销售传单递给来子，然后才漫不经心让来子这就开始试着干起来，并稍稍对来子交代几句，也就轻松走开了。

来子也就这么莫名其妙，懵懵懂懂散发起传单来了，沾沾自喜，忘乎所以，有志者事竟成，也确实来之不易，十分珍惜，小心翼翼，全力以赴，争取有好的表现，步步为赢，还不敢得意忘形，还不一定成功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来子渐渐体会到原来散发传单看似十分简单，却还有一些门道，有待他去摸索适应，比如不是逢人就散发传单，而是要有选择，要趋炎附势，崇洋媚外，以貌取人，也就是要有势利眼，比如每个人碰到散发传单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一，大多会避而远之，想让人接收传单，大多要死皮赖脸，厚颜无耻，低声下气，想让接收传单的人有可能产生效应，就更加要费尽心计，能说会道，比如散发传单竞争十分激烈，常常会一拥而上，自卖自夸，有群雄逐鹿之势，死缠烂打，比如散发传单有时候嚣张，有时却要收敛，如同游戏。

来子在散发传单的过程中，基本上也入境随俗，随波逐流，并很快就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如同逢场作戏，但还是明显有些与众不同的表现，几乎刻意要保持一种形象，心安理得，心平气和，大大方方，坦坦荡荡，轻轻松松，自信认为光从他的形象容易让人一眼就对他产生认同感，他主要靠获得别人的认同感来敬业，勿庸装模作样，惶惶作态，与人心有灵犀就行，他简直是散发传单的天才，只不过他的这种天才不太容易显现，甚至反倒显得平庸，呆板，死气沉沉。

来子在散发传单的过程中确实感到新鲜有意思，乐此不疲，能这么集中让他认真而又细心看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阅人无数，好像全没有一点陌生，并随时可以与哪个人产生一面之缘，甚至可以搭上一两句话，其中还有不少是老外，大开眼界，出尽风头，幸慰之至，感到能这么多这么集中与人产生一瞬间的人际关系，愉悦身心，他从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到那么多东西，几乎每一分一秒都有深刻的感受，他几乎学到了看相术，好像他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人物，正加入了某个江湖帮派，虽然只要混一口饭吃就行，却神气十足，自以为了不起似的。

来子还是有些隐隐担忧总觉得八字还没一撇呢，很不靠谱，甚至觉得蒙在鼓里，丈二和尚摸后脑不着，不知他散发传单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更不清楚他到底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太多太多的疑问悬而未解。

旁晚的时候来子散发传单已有三四个小时，急着想吃晚饭，最后总算盼到那头儿走到他身旁，并带他下班去啦，之前那头儿仅有两三次稍微出现在他的面前，加以指点，却始终没有跟他讲吃住待遇之类的问题，讳莫如深，所以来子一见到那头儿是要带他下班去，就激动不已，想入非非，立马乖顺默契跟那头儿走去了，小心翼翼，以为至少有晚饭吃啦，相关情况很快也会揭晓，佯装轻松自若。

那头儿还只是有口无心针对来子散发传单的表现，加以指点，倒也平易近人，无关痛痒，却还是没有谈及其它，像是心事重重，来子嘿嘿呵呵含糊应答着，也不便问什么问，心有灵犀。

很快那头儿竟带来子来到大英村来子原先的住处附近，使得来子触景生情，恍然如梦，疑神疑鬼，犹犹豫豫，自然而然就放慢了脚步，落到那头儿的后面，并又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有了某种预感。

来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那头儿就从某栋楼房的一楼门口里进去了，他也就赶紧也从那门口里进去，并跟在那头儿的后面，从楼梯间登上去，好像每登一个梯板阶都比较费力，每登一个梯板阶，都更加接近最终结果出来，心跳不已，憔悴不堪，又还蒙在鼓里。

来子快要上到某层的时候，只见那头儿突然从那层的一个门口里出来，并站在走廊上迎面将他拦住，嘴里还念念有词，很不好意思，他见此伤心欲绝，暗自叫苦不迭，不幸又突然降临在他的头上，真是天意弄人，都化作南柯一梦，晚饭成了画饼，一无所获，白白散发传单一个下午，自作多情，天昏地暗，欲哭无泪，惨不可言。

原来那头儿抱歉告诉来子，他们实在不需要人手啦，就请回吧，来子一听就震住了，只叽叽咕噜，语无伦次表示难以置信，有没有搞错，可他心里当即就不得不接受了这一现实，心如明镜，觉得那头儿肯定刚刚在那房间里向一位神秘人物请示过，而那神秘人物立马就下达旨意，再也不能加人，不能接受他，毫无商量余地，换做别人同样如此，演变过程很短很短，越是如此越无法改变，越具有戏剧性。事实已定，他不得不暗自死心，无心要亲自向那神秘人物求情，心灰意冷，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来子稍作犹豫，也就忍气吞声，平平静静，老老实实将还剩的一些传单交还给那头儿，就此告辞，像是已经习惯了不幸糟遇，若无其事，甚至他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悲惨局面，上天又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获得一种难得的故事，死去活来，视死如归，福大命大。反正他已经尝试过散发传单也就心满意足，如果让他长期散发传单他迟早会受不了的。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散发一个下午的传单却不能换来一餐晚饭，不能换来一夜的安稳觉，好像被人利用过一样，窝窝囊囊，倒霉透顶。

来子情不自禁地会把这一天的不幸糟遇和昨天的不幸糟遇连想起来，总觉得他本身有些必然因素或问题存在，教训深刻，值得反思，不能全归命运不好，他就好像是无头苍蝇钻来钻去，又好像是一条狗，断不了吃屎的路，屎路一条，蝇营狗苟，全然成真。他好像设了定一种出击模式和目标，拼死拼活，为所欲为，没有太多服从客观现实，太过于主动，强买强卖，拼死吃河豚，那怕最终目标实现，让他得逞，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防不胜防，空欢喜一场，他应该更加顺其自然才会水到渠成，应该更加服从客观现实，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太激烈，太嚣张，太冲动了，太自以为是了，更不要把整个社会当成他求生的战场，他毕竟很渺小很卑微，他的生死在整个自然界更是微乎其微，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绝大多数人的生命都无足轻重，名不见经卷，他又何必为了求得生存而非要搞得轰轰烈烈，风风火火，一切听天由命，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他困死在海南岛也没什么不幸，这都是他自找的，生又何所欢，死又何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