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9（1 / 2）

不，比起生死，这都不算个事。</p>

我知道不能哭，不能埋怨，除了咬牙扛下一切，别无选择。</p>

那时县令大人被押送上京，而梅濂则被关入了大牢，说是等上官的发落。</p>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极难。</p>

在你落魄的时候，多的是人过来踩你一脚，占你便宜。</p>

没错，已经有人牙子跃跃欲试，想要将袖儿买去，也想把我介绍到富户家做妾婢，听说县令太太已经被卖去山西那边了。再加上刘家人在后头坏事，我们三个妇人的情况十分不好。</p>

得亏这些年我的人缘不错，我把盈袖和白氏送到关系挺好的友人家中，将自己存的体己钱全拿出来，从武行雇了几个汉子，日夜守护着她们，同时，我不断地去衙门打听消息。</p>

只要人没给我杀了，我就有机会救下他。</p>

奈何羽林卫的嘴跟浇了铁汁似的，压根撬不动。</p>

白日我辛苦奔波，回去后还要忍受白氏的号丧抱怨。</p>

袖儿蜷缩在我怀里哭，问我：“哥哥会出来么。”</p>

我说会。</p>

可心里却虚，怕是难。</p>

那晚下了雨夹雪，屋子里又冷又潮。</p>

我心乱如麻，不断回想过去的十余年。</p>

人在一帆风顺的时候，很少会反思自己是怎么走来的，只有挫败后，才会回头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崴了脚。</p>

梅濂为何会下狱？因为他毫无背景，而且太过急功近利。</p>

我为何会沦落至此？因为我无权无势无钱，谁都可以踩我一脚，刘玉儿、白氏，甚至我的丈夫。</p>

正在我胡思乱想间，忽然有人敲门。</p>

我把熟睡的袖儿抱紧，问：“谁？”</p>

外头传来个沉厚的男人声音：“我家大人要见夫人。”</p>

那晚，我在府衙的密室里，见到了左良傅。</p>

密室外头守了两个拿绣春刀的卫军，里头很暗，有很浓郁的酒味，只点了一支蜡烛，左良傅坐在屏风后头，我瞧不清他的样貌，但听声音，很年轻。</p>

这小子年轻时贪杯，成亲后几乎戒了，因为袖儿不喜欢酒味。</p>

还记得我坐到椅子上，接过卫军递来的热茶，抿了口，没敢喝。</p>

羽林卫和司礼监其实差不多，都是皇帝为拢权和驾驭百官而设置的机构，秉笔太监落马，而今长安除了羽林卫的总指挥使，左良傅算是顶有权势的人了。</p>

我想了很多遍，他会问我什么。</p>

大概是梅濂的过往，知不知道县令大人还有什么收受贿赂行为。</p>

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这般问。</p>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他笑着问。</p>

我一愣，手里的茶差点翻了。</p>

我知道左良傅手里握有生杀大权，梅濂这种微不足道的人，他松松手就放了。</p>

所以，我要不顾一切地同他求情。</p>

我还没开口，他又问了一句：“嫁这样的男人，不会觉得太委屈么？”</p>

“大人为何这么说。”</p>

我小心翼翼地问，紧接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家大郎是个没本事的人，县令大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请您高抬贵手，”</p>

屏风后头的左良傅嗤笑了声，打断我的话：“昔日国公贵女，如今沦为灶下婢，这际遇可真让人唏嘘。”</p>

那瞬间，我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p>

我的身世，这些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梅濂。</p>

羽林卫果然好手段，连这样机密的事都能查出来。</p>

渐渐的，我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屏风后那个高大的影子，笑了笑：“看来大人是冲着我来的，那好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有个妹子，她是无辜的，若我和她哥哥都没了……”</p>

“高妍华不是在十二年前就死在狱中了么？”</p>

左良傅忽然说了这么句。</p>

我再次愣住。</p>

他这是什么意思，长安那位是什么意思……放我一条生路？</p>

我试探着问了句：“大人既然深夜单独见民妇，想来有事情要妾身做罢。”</p>

左良傅笑了笑：“本官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劲。”</p>

紧接着，他就给我讲了梅濂的来历，还有盈袖的身世。</p>

原来，盈袖是洛阳首富陈砚松的独生女，那陈砚松为魏王肱骨，财力支撑魏王造反，朝廷若要了结魏王，势必要从他的左膀右臂陈砚松下手。</p>

当年陈砚松和家中大哥争夺家产，闹得你死我活，他被大哥重伤，无法再生育，恰巧他原配夫人袁玉珠即将临盆。</p> 他为了保护妻子，带着大腹便便的袁玉珠远赴曹县避难，路过桃溪乡时，借宿在农户梅家，恰巧那时候白氏刚产下个儿子，也就在这时，他夫人胎动，生下个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