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91（1 / 2）

这三日，我的拖延和不舍，似乎已经取得些进展。</p>

每月见六次，总比一回见不到强。</p>

郑落云名声在外，应该不会骗我吧。</p>

正当我准备答应时，从院外忽然跑进来个瘦小的太监，他满头大汗，给郑贵妃和我见了礼，说陛下有口谕给胡马公公，说话间，就将胡马拉到一旁，窃窃私语去了。</p>

因有了郑贵妃的保证，我心情好了很多，笑着将燕窝糕推给她，连连给她道歉，说方才我情绪不高，言语得罪了娘娘，请娘娘莫要在意。</p>

郑贵妃手一挥，连说她压根没看出我气恼，凑过来，同我一起逗弄睦儿。</p>

正在此时，我瞧见胡马挥挥手，让那瘦小太监站在一旁，他满面愁云，眉头深锁，朝我行来，躬下身，重重地叹了口气，干笑道：“陛下方才传来口谕，说、说……”</p>

我感觉不妙，心慌慌的。</p>

“说什么。”</p>

郑落云笑着问。</p>

“说……”</p>

胡马看向我，无奈道：“陛下说夫人既然如此舍不得儿子，那索性，就养在外头罢，以后也不用入宫了。陛下还说，他晚些时候会来小院，同夫人和李睦一起用饭。”</p>

“这什么意思。”</p>

我立马站了起来，紧张得口干舌燥，两臂发软，几乎抱不住儿子。</p>

“许是……”</p>

胡马尴尬一笑：“许是陛下不忍见夫人难过，便免了李、李睦皇子身份。哎，夫人呐，老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您自己决定吧，到底要儿子做皇子，还是承欢膝下的李睦。”</p>

那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p>

李昭不再让人劝我，而是逼我选择。</p>

松手，我断了母子情，郑贵妃的逢五逢十可能都不会兑现；</p>

不松手，好，我倒是有儿子了，但，我却把孩子的前途毁了……</p>

好啊李昭，真有你的。</p>

我痴痴地坐在椅子上，盯着熟睡的孩子，无言无泪。</p>

一旁的胡马公公瞧见我这般，抬头叹气，对郑贵妃恭敬道：“看来夫人已经有了选择，娘娘先回宫吧，陛下晚些时候来是要泡脚的，老奴去小厨房准备热汤……”</p>

胡马的声音，仿佛悬在半空，很远，又很近。</p>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站起来的，怎么走过去的。</p>

我把孩子递到胡马手里，失魂落魄道：“抱走吧。”</p>

“哎呦！”</p>

胡马满面惊喜，连声道：“老奴就知道夫人是个明事理的。”</p>

我身子摇晃，整个人眩晕不已，跪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哭求胡马：“我、我再也保护不了他了，一入深宫，境况难测，求公公，千万帮妾照看着他一些。”</p>

“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快起来，老奴当不起。”</p>

胡马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往起扶我，在凑近的瞬间，他悄声说了句：“当初牡丹祥瑞，乃老奴送小皇子一份生辰礼，多谢夫人善待云雀。”</p>

我没有表现出惊诧的表情，再说，我现在的情绪实在低落，只有心如刀割。</p>

我眼睁睁看着儿子消失在夜色，他的啼哭声，一直盘旋在我耳边。</p>

……</p>

开平元年七月末，睦儿被抱走了。</p>

那晚，我只记得自己傻了似的站在院里，不动不说话，云雀一直劝我，不住地咒骂胡马心狠。</p>

郑贵妃没走，把我搀扶进屋，帮我换衣擦脸……</p>

我隐约记得，她好像也劝了我很久，具体说什么忘了，只记得一句，她说其实很羡慕我，宫里的女人十年如一日数地砖，无法生育，把殿里的花草当成子女来养；宫外的女人好福气，到底得大过于失……</p>

到后半夜，郑贵妃走了，我忽然发了烧。</p>

我让云雀熬了点散热药，强撑着精神，灌了下去，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p>

我还像往日那样，去偏房抱孩子，没想到，屋子早都空了，只剩下小木床、小马桶还有一柜子的小衣裳。</p>

我捂着发烫的脸，自嘲一笑，抱着儿子的衣裳，回屋接着睡……没日没夜地睡……睡醒后发现，枕头凉了一片。</p>

睡了三天，吃喝都在屋里，没有出去过。</p>

听云雀说，在我昏睡的时候，李昭来了，但坐在轿子里，没有出来，在小院外待了很久。</p>

之前我还非常想见他，同他商量，让我把睦儿养到周岁，现在，仿佛没必要了。</p>

云雀还说，这三天，大福子日日都来，提着我喜欢吃的鱼羹。</p>

陆续也有一些人来瞧我，四姐夫、胡马还有郑贵妃，但我谁都不想见。</p>

……</p>

八月初四的夜晚，我醒了，一摸额头，烧好像退了。</p>

四下一看，屋里黑糊糊的，桌上摆放着四碟完完整整的饭菜，还有一盏孤寂小灯。</p>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从柜子里找了套新裙衫换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往镜子里一瞧，不出意外地眼皮红肿、头发凌乱，脸色苍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