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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少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场景。

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家族会议,孱弱单薄的女孩一人的站在所有成人面前,所有人都坐着,唯独她一人站着。

上座的那个老头严厉的对她喊道:“禅院悠依,你违逆族人,你可知罪?”

吵死了。

周围传来了越来越多人的窃窃私语。

“区区女人,居然敢以下犯上,对禅院家的前辈们不敬。”

吵死了。

“呵,当初族长大人就不该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圈养这条恩将仇报的米虫……”

吵死了!这些胆敢欺凌她的愚蠢蝼蚁!

他一脚踏出,雷电四溢,而面前的场景咔咔裂做碎片,也如同玻璃碎片一般散去。

他再也无法触及似乎近在咫尺的少女,再也无法参与幻境中的一切,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心如刀绞的望着她的过去。

她想要抱着母亲的棺椁嚎啕大哭,却被族人一脚踢开时。

她就像一只流浪的动物一般为了一顿饱饭而在那个家族的最底层苦苦哀求时。

所有的族人都能肆无忌惮的踩上她一脚,甚至胆敢打起让她未来做自己儿子“侍女”的龌蹉念头时。

她在那个环境中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抑与磨难,画面偶尔会定格在她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回到有母亲生前痕迹的小院时,有时又会定格在她躺在雪地里艰难的向前爬行着,身后全都是拖行的血痕时。

悠依,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的悠依,会甜甜的对他笑着的悠依。

——那就是属于她的过去啊。

他大概会被永远的困在这个宛如梦魇一般的幻境之中再也睁不开眼睛吧,毕竟这不止是她的梦魇,也从今日开始,彻底成为了他的梦魇。

人偶从最初的无能为力的愤怒,转为最后的无力的看着一切的绝望,几乎疯狂。

啊,原来如此。

那一切,都是她曾经的亲身经历,是她那时作为禅院悠依的时候,切实已经遭遇过的事情,即便他能在这个时候将幻境里的所有虚影统统撕碎,也无济于事。

发生了,就是已经发生了。

他忘记自己被困在那个幻境之中循环徘徊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所见的最后一幕,是女孩躺在雪地里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大概是因为濒死时意识模糊,展露心满意足的微笑的模样。

“阿奇,阿奇?”

就在精神状态极度虚弱的时候,他听到了少女呼唤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一声又一声。

而那个声音并不属于幻境,而是属于现实。

终于,在一句又一句的呼唤中,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那一瞬间,倘若他能够拥有心脏,怕是都停滞了跳动。

见他平安无事,面前的女孩大大的松了口气,也收回了继续拍他面庞的动作。

“太好了。”下一秒,她的脑袋就咚的一下撞到了他的胸口,她给了刚醒过来的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实话力道不小,点儿疼,她哽咽着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莫非,这还是幻境?

散兵的目光迟钝的凝望着四周不可名状的黑暗,他活动自己钝痛的大脑努力思考,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率在那次中招之后,就被深渊教团捉进了不可名状的深渊中。

就在他继续沉思现况之时,周围忽然传来了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那是一句相当轻快的少年声音,只是在现在的散兵听起来实在是太欠揍了。

“嘿,少年,你可算醒了!”

“刚刚我的伙伴她可太着急了,一直都叫不醒你,差一点就要对你进行人工呼吸了。”

散兵:“……”!

悠依在璃月的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这里有表面严厉沉着,却只会对她缓下神色的钟离先生;这里有事无巨细,面冷心热的魈哥哥;这里有时常会关心自己是否吃饱穿暖的闲云师父;有事没事就来璃月溜达的温迪哥哥;两位装作不是很在意自己却天天变着法子来偷看的削月筑阳和理水叠山两位仙君大伯,顺便一提,闲云师父说他们是傲娇。

除去已经在人类的世界工作了不少时日的甘雨师姐之外,悠依又在最近多了一位小师妹申鹤。

据说申鹤师妹被众位仙君收养发现时,年纪尚小的她正在洞窟内与一魔兽殊死搏斗完毕,奄奄一息,只手持一把防身小刀,还在那一刻将刀指向了面前的仙君。

倒是是一位坚强而又苦命的孩子,闲云不由得对她怜惜,主动收申鹤为徒。

跟着闲云师父游历山涧时,悠依就自然而然的和申鹤师妹有了往来。

虽然说申鹤师妹的情绪反应有些迟钝,却总愿意认真的听她叽叽喳喳的说的话,再事事予以回应。

这一日,钟离来山间接孩子的时候,恰巧看到闲云和他的小徒弟们正在闲谈。

悠依讲自己在枫丹的街头遇到的坏人,讲他们对年迈的店主收保护费,讲的起转承合,绘声绘色。

闲云:“放肆,那些愚蠢的凡人,居然胆敢在本仙的徒儿面前行如此鸡鸣狗盗之举。”

情绪淡漠的申鹤师妹这会儿变的有些波动起来,她也跟着说道:“如果碰到不愿意与我们讲道理的人,就应该揪着他们的头,往地上敲三下,这样他们就愿意和我们讲道理了。”

钟离:“……?”

虽然他也不算很有育儿经验,但是这个说话从某方面来说似乎不太对劲吧?留云真君,这可是你教养出的爱徒,多少说句话劝一下啊。

只见留云真君开口了。

面容英气而美艳的女子浅酌一口面前的茶水,赞叹了一声:“不错,看来你平日有好好按照本仙的教导来做。”

钟离:“……”

所以还真是你教导的啊,留云真君。

悠依在旁边拿小本本认真的记下:“好,揪着他们的脑袋……往地上敲三下……”

钟离:不要什么奇怪的教学方式都跟着后面学啊悠依!

女孩盘腿坐在石凳,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腰间,头顶一左一右被留云真君盘了俩个包子头,显得分外俏皮可爱,她一面认真的做着仙家笔记,一面摇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那看来我以后不应该对他们进行过肩摔,扫堂腿,排山倒海,而是应该撞完了再和他们讲道理……”

钟离:“……”

他感觉脑袋一疼,似乎有些理解曾经那孩子总喜欢可古岩龙蜥玩摔跤,把爆炎树拔起来让它喷火做烧烤的底气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留云真君啊留云真君,你在此前带着悠依修习的时候,到底教导了她些什么……

“帝君。”

闲云抬起头,面朝钟离的方向站了起来,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钟离今日穿着一身半贴身的长衫形制外袍,两肩皆有类似护甲的设计,走起路来长袍衣炔翩跹,随风猎猎作响,有龙形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钟离先生!”

而悠依的目光在回过头看到钟离的第一个瞬间就骤然亮了起来,她两条小腿一蹦就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吧嗒吧嗒朝着钟离的方向跑去,后者自然是半蹲了下来,方便她纵身一跃能够恰到好处的跃入自己怀中。

面对璃月人与仙君们人人敬仰的这位岩王帝君,女孩却从未因为他周身不怒自威的帝王气质而感到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是像小糖糕似的粘上去就舍不得撒手。

面对此情此景,再坚毅的磐石也会在此时融化片刻,钟离熟练的抱着孩子,调整姿势,先是望向了申鹤:“似乎最近又长高了些。”

“是。”申鹤恭敬的回答:“帝君大人,我遵循师父给的训练方式,每日都抱着一颗巨石上山下山,在修习的途中腹中饥饿就会去采集一些野花仙草服下,兴许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能长高。”

留云借风真君险些被自己手上的茶水呛死。

钟离:“……”

啊,经历了这种修习都能长高,申鹤这孩子也当真是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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