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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在这同时还在规规矩矩的按照悠依的指导,调整自己的姿势,一只手拖着婴儿,一只手把握重心,最后真的稳稳的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很小,比曾经的悠依还要小上许多,而且很脆弱,他根本不敢多用一分力气,生怕弄疼了婴儿。

明明这是一座装修温馨,面基也不算很大的房子,散兵却走的如临大敌,浑身紧绷,还好他没有设置流汗的功能,否则里衣应该都已经被浸湿了吧。

房间的温度温暖适宜,而他走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浑身板直任由婴儿在他的怀里抓他的头发玩的时光,他看到了一个笑容温柔的女人也走到了他面前。

“哎呀,怎么可以让客人抱着小惠呢。”

那个女人很紧张的说道。

“没关系的啦,我觉得他们相处的好像很好?”悠依说:“阿奇很细心的,不会让小惠受伤的。”

散兵想,原来如此,女人是他怀里这个婴儿的母亲。

身为母亲,下意识的紧张自己的孩子会被他这种存在抱着,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却听到那个女人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就是怕小惠他在客人怀里……”

这句话简直比狗卷家的言灵更加灵验,她话音刚落,散兵怀里的小海胆就摆出了一副憋气发力的状态。

悠依:“……完蛋了,小惠嗯嗯了!”

“我还以为他刚刚嗯嗯过了没有那么快,所以没有给他套纸尿布。”

悠依:“……救命啊欧尼酱!”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通兵荒马乱,最终还是由甚尔出马给孩子换了纸尿布,而散兵被悠依领到里屋洗澡换衣服,他穿着形制勉强贴合的衬衫出门的时候,那个眉眼温柔的女人还在不停的对他道歉。

“……没关系。”

散兵确实完全没有生气,只是,自从他进入这个屋子之后,内心就充斥着一种酥酥麻麻十分奇特的情感,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什么情感。

像是他曾经蹲在丹羽的身边看着他锻造刀剑,又像是他在涨潮之前和悠依一起手牵着手踩过浪花与细沙。

“哎呀。”女人惊了一声,随后她取出一张白色蓬松柔软的毛巾,一把兜住了少年的头发为他擦拭了起来:“刚刚忘记跟你说了,吹风机就放在盥洗室的柜子里,就这样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肯定会着凉的呀。”

她用一种温柔的,温暖的声音轻声的对他说:“都已经是长的这样大的孩子了,要照顾好自己呀。”

这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一位全然陌生的异性长辈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语。

散兵没有说话,因为人偶没那么容易着凉,所以他并没有擦拭头发的习惯,上一次有人会拿出柔软的毛巾温柔的为他擦拭头发,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

数百年前,那位温柔的刀匠也是这样将站在雨幕里面的他拉回了里屋,为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无奈的用教训小孩子的语气对他说:“就这样淋雨的话,会着凉的哦。”

他就这样沉默着等着女人为他擦干净了头发,一切都如同置身于云端一样,他晕晕乎乎的坐到了桌上,悠依就坐在他的身边,而餐桌那头的女子正在对着他投来宛如棉花糖一样柔软的眼神。

“多吃点饭,多吃点才能长高。”

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会拥有这样的眼神么?

而散兵一直等到过去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样的眼神,怎样的目光,而自己会在那一日如此沉浸于那个房子的温暖之中……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曾经在踏鞴砂拥有过,后来却已经失去的“家”。

禅院一族近期并不算太平。

最大的不太平因素来源于禅院扇,也就是当年那个被和璞鸢一枪钉了个刺穿的男人。

他在三年前终于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一次性有了两个。

那可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在咒术师的世界,双子的诞生就寓意着不详,这就说明本应该由一个人拥有的咒力如今应该分担给两个人。

而且这俩个孩子,还都是女孩,在禅院一族根本不具备继承大业资格的性别。

于是家主的继承仪式进行的异常的顺理成章,禅院直毘人成为了禅院家的新一代家主,而禅院扇并未出席那一日的家主继承仪式,他用宛如淬了毒液的目光望着所有人,无时无刻都在怨恨的盯着自己周身的一切。

他怨恨着自己那两个没用的废物女儿,他觉得是因为后代太废物才断送了自己的家主之位,他怨恨着不管是天赋还是生出来的孩子都比他更优秀的禅院直毘人,怨恨着自己只会哭泣的妻子,怨恨着那个愚蠢的满身心已经全部偏向了他那个堂妹的禅院直哉,怨恨着曾经给他带来了几乎致命的伤口的从天而降的少年。

再后来,他选择将一切怨恨的源头都指向一人。

——禅院悠依。

是的,他觉得一切的崩溃都是从那个丫头的身上起始的,倘若不是她的话,自己再怎样说都不会落到今天的这番田地,她那奇怪的咒术害自己被所谓的神明针对,到如今身体还留有旧疾。

甚至家族的长老都不止一次的暗示他,倘若他不再多接一些任务的话,一级术师的头衔怕都会不保。

……他恨!

他恨的咬牙切齿,恨的深入骨髓,他恨,为何自己的家族连区区一个小丫头都奈何不得,任由她潇洒在外蹦哒了好些年,她能够与禅院直哉那个叛逃了家族的怪物一起上演兄妹和谐的戏码,而家族却不敢对他们出手哪怕一下。

说实话的,倘若不是咒术师的情绪没办法变成咒灵的话,禅院扇的怨恨怕是已经化身成了特级咒灵了。

即使自己的妻子在生了双生子之后的每一年,身体都日渐虚弱,他还是对那个女人非打即骂。

他对妻子的殴打引起了那两个没用的女儿的哭泣——她们如今已经快三岁,也早已经学会了说话,她们惊恐的喊着妈妈,然后噙着眼泪来抱住自己的母亲。

而这一切都让禅院扇更加的厌烦。

俩个女儿,一个咒力稀薄,远远不及禅院家的平均水平,另一个更是比起普通人而言都不及,四舍五入就是个零咒力。

零咒力!

禅院甚尔也好,禅院悠依也罢,再来一个没用的废物女儿断送了他的家主之梦,他仿佛这辈子都跟零咒力过不过去了!

他目光冰冷的望着女儿,劈手要打,而他的妻子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曾经温柔顺从的大和抚子在今日变的就和发狂的豹子一般,没再继续逆来顺受,而是突然间的暴起,将他嘭的一声撞到在地。

“别伤害孩子们,她们还小。”

就在禅院扇想要发怒之时,却听到那个女人忽然一笑:“我好后悔啊,我当年不应该阻止神明大人对你的清算。”

禅院扇目眦欲裂,他瞬间就回想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个手持长枪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绿发少年,那少年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而自己的妻子却在说什么当年就应该让他杀了自己的话,还将那个少年奉若神明!

禅院扇气的浑身发抖,勃然大怒,而就在他刚刚准备继续动手时,那个女人却用阴冷的目光看着他,说。

“你猜我再次祈愿的话,神明会不会回应我的请求呢?”

“……”

禅院扇终于强行压制住了那只手,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对那个女人背后的存在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他畏惧那个所谓的神明压倒性的力量。

因此他没了出气筒,他只能蜷缩在内室,咬牙切齿的继续憎恶着禅院悠依那个愚蠢的女人和她的怪物兄长,幻想着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继承家主之位,强大到将他们踩在脚下……

他的恶劣的情绪几乎化成了具现化的淤泥,诡谲的蔓延开来,而在那一瞬间,他忽然之间听到了近在耳畔的呓语。

【“想要力量吗?”】

明明是让人听不明白的一堆乱码似的话语,传到他的耳中以后,却像是自动翻译过了一般,让禅院扇和惊弓之鸟一般嗖的跳起。

“谁?”他抬手抽出腰间的刀剑,猛地将面前的桌子劈了个对穿作为威吓,嘴里喊道:“莫要装神弄鬼,快出来!”

【“呵……”】

那个声音显露出了一丝不耐烦,很明显祂对这只小虫子似乎没什么智商的举措相当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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