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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下次归来时能赶上海灯节,便与我一起燃放一盏宵灯吧,我自会帮你做好收尾工作。】

【说起来,在望舒客栈的大厨的帮助下,最近我改良了杏仁豆腐的做法,将那道甜食命名为“美梦”。】

【待到之后你回到璃月,你若不嫌弃的话,我便……】

少年夜叉手持毛笔,落笔写出一个个笔锋遒劲,工整无比的文字,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在“做给你尝试一番”,和“日后都做给你”这两句话之间权衡了一番。

仙人的金瞳难得涣散了一瞬,他垂下眸,纤长的眼睫下,一点金红在眼尾流转,下意识的就将心中的话语写了下来。

【悠依。】

【不知你回归星空之外原本的世界之后,过的可好。】

【……我很想念你。】

只是,在最后那句话语从笔尖下意识的倾泻流淌而出后,他先是屏息凝神了片刻,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选择将笔放了下来,旋即揉皱了手中的那封信。

写信的习惯,还是曾经从悠依那个孩子的身上学到的。

她在前些年回到璃月的那段时日,很是喜欢写信,一封又一封的信。

她虽在世界的跨越中失去了些许记忆,却因各种机缘巧合结识了形形色色的各国友人,而她与各国的友人长期保持联系的方式,在那时正是写信。

悠依笑吟吟的对他说,写信可以将平日见面时不敢说出来的话语全部说出来,即使相隔的再远也可以向他人展露自己的情绪与思念。

魈曾经不明白这些人类之间的做法,直到他在那日未能预判到深渊教团的偷袭,导致少女被带走之后,满心自责之时,收到了她留下的信件,她仿佛对自己躲不过的劫难早就有了预判一般,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了信。

她说,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她一定可以努力平安无事的。

她说,最喜欢大家,也最喜欢魈了。

从那最后一句话语之中,魈似乎能听出女孩俏皮又温柔的语气,在一遍又一遍的信件的过程中,魈似乎看到了她正黏黏糊糊的撒着娇,在仙人们的身上钻来钻去,一会儿环着帝君要抱抱,一会儿央求若陀变成一百分之一那样大的形态让她骑大马。

若陀龙王时常对女孩如此无礼的要求表示愤怒和嗤之以鼻,它说,自己那完美无瑕的帅气原型要变就变全部的啊,怎么可以只变成一百分之一那样大呢。

当时旁观的仙人们都想,若陀啊若陀,原来你觉得被冒犯的重点根本不是被小孩子骑大马,是你不能将原型变小啊。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若陀。

女孩子抽抽搭搭,委委屈屈的说,可是,可是,若陀大伯你的原型太高大了,好难吭哧吭哧爬上去。

最终若陀还是变了,并且傲娇的威吓自己的旧友们一个也不许将今日的所闻所见说出去。

魈读着悠依留下的信件,他的唇角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微微弯起,而在那个时候,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人类写信的含义。

……他也是自从那时起,便拥有了给悠依那孩子主动写信的习惯。

他写留云借风真君去见人类的孩子,结果人类的孩子不信她是仙鸟,说仙鸟应该都是洁白无瑕的,无奈,她只好用大号粉扑将自己本体浑身上下都扑成白色,在之后的饭局上还与他们吐槽这件事情,被若陀鹅鹅鹅笑了半天。

他写帝君今日又出门去尘世闲游了,并且不着痕迹的与他们商量了一番岩王帝君的退休企划。

他写自己巡视璃月边际的见闻,写他远远观过的烟火气,将自己所见的,觉得悠依那个孩子可能会感兴趣的点点滴滴全部融入文字,写进了信里。

千言万语似乎永远能够汇成一句话。

——“我很想念你。”

早在数百年前与她相识的第一刻起,他就已经将她看作了与自己曾经还存活着的同族们同样重要的存在。

她唤自己魈,在之后加上了哥哥的尊称,他便承担起曾经浮舍大哥于他们的责任,是兄长,是教授元素力的师父,亦是家人,是守护着她的少年仙人。

人类的寿命就犹如蜉蝣般短暂,可仙人的寿命漫长到只能被这天道强制的磨损削弱才能有所尽头。

在曾经照料她的时候,他曾发自内心的害怕身为夜叉的自己会死的比她更快,毕竟如今夜叉一族只余他一人,可她扼制了自己的业障,她成为了他这不解之疾的解药。

于是,他又开始害怕自己亲眼目睹她的成长,害怕见证她的生老病死——寿命论是身为仙人的自己穷其一生也跨域不过的命题。

幸好,他的畏惧没有应验,时光已过数百年,她在归来时,模样仍旧与初见那时别无二致,提瓦特的时光似乎永远不会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虽然不甚清楚为何身为人类的她能够做到这些,可是魈在那个时候,却下意识的发自内心的庆幸。

【“魈——”】

【有人欺负我】

……有人欺辱她,悠依在向他求助。

正在愣神的下一刻时,他忽然之间就听到那个与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差别的声音,几乎是潜意识之下做出的行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光速使用风轮两立迅疾的转移了过去,直奔那个声音来源的方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和璞鸢的枪尖已经抵在了对面那个男性的咽喉——那个人类,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而言,都予以了他十分不安的感觉。

少年夜叉一面从周身泛出冷意与杀意,一面缓缓侧过头去。

这一次的重逢比他的想象之中快上了许多,他想。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他方才所想的那张幼小面庞,并不是与往昔那般个头小小,宛如小糖豆一般蹦蹦跳跳的纤细少女。

她成长了许多。

她的个头已经不比自己矮上多上,她的皮肤白皙,凝脂白露般的色泽胜过这雪山皑皑的雪,她是那样的鲜活而又灵动的哒哒哒跑到了他的身侧,她抬起一只手掌,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他的颈部后侧长长的带子。

比琉璃百合还要动人的眼眸盯着他,他听到少女轻轻的喊他:“魈。”

她弯着眉,甜甜的说:“魈,你来啦。”

宛如一滴冷水下入油锅,少年夜叉这比起千年雪山还要沉寂的内心忽然之间就轻轻的颤了颤。

虽然面庞上没有表现丝毫的慌乱,但是他实际的内心早就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她长大了。

就在这几年期间,她迅速的长大了。

曾经的帝君猜测她在数百年来毫无变化的缘由,兴许是现世与提瓦特的时间流淌不同的缘故,至于她在提瓦特之中身体也会暂停成长这件事情,就算是帝君大人似乎也无从解释。

……可她回去她原本的世界的这几年,却如此迅速的长大了。

根本来不及深思她的世界与提瓦特大陆之间的时间流速之类复杂的关系,此刻最让魈心乱如麻的是……他在思考自己之后应该用什么状态与悠依她相处。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因为,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拾面前这个“欺负了悠依的坏人”。

眼见对方似乎还要有所动作,魈握住和璞鸢的手掌微微用力,径直将多托雷定在了原地。

后者表面上似乎还在绅士微笑,然而额角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哦?璃月的……仙人么?

这可真是失策,完全就是出现在计划之外的状况呢。

多托雷此刻毫不怀疑的是,倘若他这会儿胆敢有什么动作的话,那长枪定然会狠狠贯穿他的咽喉。

……面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少年仙人,却能够做到如此的决绝。

他似乎想到了原身上次在他有所行动之前,意味深长的提醒他要千万小心的缘由。

他拥有着大部分源自原身的头脑与智力,却增添了一丝傲慢,他不仅没有将那句话语当回事,还自作主张的切断了二人之间的联系,想的是将“禅院悠依”这个存在留作己用。

哈,原来如此,原身是故意的去将这个讯息透露给了他,在让他前去试探如今的“禅院悠依”啊。

“我想,这其中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多托雷的面容含笑,他不着痕迹的后倾了一下,但是不管他移到哪里,那杆长枪就会跟到哪里,并且……不偏不倚的怼在他的咽喉,冰冷的痛感近在咫尺。

少年的目光寒冷绝情,随时等待好了发力,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就宛如一只锁定了猎物的鹰,即便是拥有着广博实力的切片,如今在他的注视之下,一举一动仍是无处遁形。

“我只是好心的想告诉这位小姐,她的朋友兴许正在遭遇危机的事情。”多托雷垂眸,自认为熟知心理学的他想从少年此刻的面部情绪之中品出些许破绽,以此达到攻心说服对方的左右:“我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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