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 / 2)

  而平衡木又是最不好比的。

  2019年的团体决赛,应该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场比赛。

  掉木、掉木、掉木,就像四年前我哥说的一样,年轻选手比赛经验有限。资格赛第二名的优势一下子就被掉了个精光。

  而像我这样的“老选手”,顶不了她们,也护不住她们。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从最引以为豪的前手翻前团、毽子后直、交换腿结环等动作上滑下木头,然后哆哆嗦嗦地再爬上去,又是大晃连着小晃。

  全队的士气跌落到冰点,自由体操又是华国队如今无比薄弱的一项,实力摆在那里,秋宁姐的鼓励也无法让她们超常发挥或是起死回生。

  所以她只能自己去拼,拼一个从来没真正放进过成套里的I组大空翻。站在赛台上等着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她的眼神和五年前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像,记得暖暖姐告诉过我,秋宁姐那时候对着最强大的美国队,说了一句“和他们拼了”。可是五年过去了,她终究不再年轻力盛,我们这些队友……很抱歉,也拖了她的后腿。

  后直720度旋,摔得很狼狈。也真正摔没了华国队本就无望的团体奖牌。

  那些媒体还是和采访我哥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地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秋宁姐身上,也是,他们只认识奥运冠军、奖牌满贯、挑大梁的队长;而秋宁姐也只是像我哥那样说着:“最终奠定了败局,是我对不起大家。”

  只比一项的我没有失误,但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

  秋宁姐退役了,在即将坚持到的第二届奥运会开始之前。

  斯图加特剩下的个人决赛,她都比得挺烂的,一直在失误,一金未得。而我在高低杠上也毫不意外地输给了那个比利时选手。拖着我们这艘半沉的船,让我们歌舞升平了一年多,她已经够累的了。再说了,以她的荣誉,退役其实早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可是没了她,我们怎么办呢?

  东京奥运会团体决赛的赛制是4-3-3,最考验每位选手全能厚度的赛制,而我们呢?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平衡木,自由操,哪怕从零开始,我也得使劲儿练,练到团体可用的水平。

  就像别人说的,我很幸运很幸运:父母给了我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他们无条件地爱我支持我,还有同样永远站在我身后的我哥;练着不那么出彩的单项,成绩却不错,还碰上了华国队百年一遇的全能高手,带着我比了几次团体大赛。

  那么多轻松快乐的时光,都是别人的肩膀替我撑起的。

  其实我出生在奥运年,这对于练体操的女孩而言,也挺幸运。20年东京奥运会,我正好20岁,竞技实力不至于衰退的太厉害,比赛经验却已经积累得足够丰富。

  秋宁姐退役了,那我就成了女队最大的大姐姐,为别人撑起一片天空的,也该是我了。

  我享受着幸运,便也该回馈这份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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