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2)

  每次听到贺敏敏抱怨自家的事情,李婉仪就有些庆幸。她是独生女,虽然没有享过有兄弟的福,至少也没吃过有兄弟的苦。

  她记得贺健阿哥小时候其实并不这样。他喜欢读书,爱看外国名著,会用俄语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个很文艺的男青年。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样了呢?

  “你看这个。”

  贺敏敏从包里掏出一块手表。

  “浪琴。”

  李婉仪看了眼表带,“怎么坏了也不修修?”

  “假的。”

  贺敏敏嗤笑一声,“修它的钱,够我买两块上海牌了。”

  “怎么会?”

  “我去问过单位钟表柜台的老法师了,城隍庙五块钱一个,买两个还能优惠。”

  贺敏敏磨了磨牙。

  “敏敏,这种表都是社会上那种‘阿乍里’、‘打桩模子’(沪语:骗子、黄牛)戴的。唱戏行当里有句话,叫做‘宁穿破,不穿错’。你那么精致的小姑娘,可千万别戴这玩意儿上班,会坍我们百货公司台的(沪语:丢脸)。”

  想到那天钟表师傅戏谑的语气和不屑的表情,贺敏敏的心情已经不只是胸闷了,而是“肉痛”。

  同样是定情信物,她送给郑翔的那只钢笔,可是真真正正的 18K 金,花了足足半个月的工资买下来的,是香港的舶来品,整个上海只有那么一支!

  “这也是郑翔送的?他不但骗你的心,还骗你的钱?”

  李婉仪眼珠子一转,捂着胸口用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那他,他不会还骗了你的身……”

  “当然没有!你外国电影看多了!”

  李婉仪干咳一声,端起咖啡杯掩饰尴尬。

  “那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这个先放到一边。还有几件事情,一桩比一桩气人……”

  贺敏敏语速飞快地把单位限期登记福利分房,自己那么优秀却被认为没有资格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越说越生气,忍不住拍桌子,“你都不知道,我那些同事多么势利眼,各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还说什么等着吃我喜糖,根本就是等着看我笑话。”

  “还有,我们家苏州的亲戚不是说好要来上海吃喜酒么?我妈早就跟马路对面的招待所说好了,十一那几天给我们家预留至少三个房间。招待所收了两百块的定金。我妈昨天想要问他们把钱要回来,结果人家说定金是不能退的。两百块啊……想想就心疼。”

  “这么多破事,说到底都是因为郑翔闹出来的,我现在真恨不得冲到他面前给他两个大巴掌。”

  贺敏敏越说越激动。

  “听你的意思,你还想跟他结婚?”

  “你疯了?他骗了我,我怎么可能还会嫁给他。”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