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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掉眼镜,双手捂住面孔,泪水从郑翔的指缝间留下,“你们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么?十二年了,阿姐的病情一点都没有转好,甚至越来越差。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要这么对待我们?”

  那场巨大的灾难宛如从天而降的巨大牢笼,把郑家姐弟困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没有出口,没有未来,没有半点希望。

  郑翔说他姐姐已经疯了,郑小芳的身体回到了上海,灵魂却被留在了黑龙江。就如同《小芳》歌里唱的那样,她的记忆永远留在了送贺健回来的那个晚上,她梳着大辫子站在小河旁,等待她永远不会回来的情郎。

  和他们姐弟两人经历的折磨、承受的苦楚比起来,贺敏敏又损失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赔偿你?”

  贺敏敏不住地呜咽,想要去抓郑翔的手。

  “赔偿?你赔偿得了么?”

  郑翔一把拍开她的手,指着窗外道:“不如这样,你让你哥带着他的老婆小孩一起去跳黄浦江。你贺家欠我郑家三条人命,你就让他一家三口还好了。一命抵一命,公平得很啊!”

  “不,不可以,不可以……”

  贺敏敏不住摆手。

  过去贺敏敏看电影最喜欢看的剧情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好人受到折磨越多,越希望坏人下场凄惨,最好来个“满门抄斩”,以解心头之恨。

  哪里会预料到当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诛九族”的对象!

  她即便再不喜欢霸道的阿哥阿嫂,但他们始终是她的亲人。何况杰杰又何其无辜,他只是个孩子啊。

  然而将心比心,难道郑翔姐弟就不无辜么?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岂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越是感同身受,越是推此及彼,贺敏敏就越发羞愧难当,她背靠着墙壁一点点地往下滑。肩膀上仿佛有几百几千斤的分量,正把她狠狠地往下摁,最后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你说的是真的么?”

  江天佑走到两人之间。

  “什么?”

  “一命抵一命。”

  江天佑正色道。

  “什么意思?我和贺家的恩怨,关你什么事情?”

  郑翔吃不准江天佑的路数。这个男人从天而降,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

  “我是贺家的女婿,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那就让我来抵你阿姐的半条命吧。”

  江天佑说着,右手往后掏,从裤子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他虽然早就告别阿飞生涯,但早年的习惯一直还在,随身携带一把折叠刀。

  “叮”地一声,江天佑甩开刀把儿,冰冷如镜面似的刀身一边反射出贺敏敏惊恐的眼睛,另一边照出郑翔慌乱的眼神。

  “拿着。”

  他把刀锋对准自己,将刀把交给郑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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