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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佑在看黄生,黄生也在看江天佑,两人隔着车门互相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秦先生,这里就是我跟你讲的‘同德里’。”

  贺敏敏打开后座左边车门,对里面的人说广东话。

  “啊呀,贺小姐都说了我是上海人,你跟我讲上海话就好。长远没有回来,最想听的就是乡音。”

  说话间,一个穿着条纹西装,带着玳瑁眼镜的男人笑着下车。老上海腔调里夹杂着些许粤语口音,看来就是那位香港同胞了。

  江天佑、林师娘和林军一起迎了上去,林师娘有些激动,想要说什么,江天佑冲她摆摆手。来之前他们已经讲好了,这次看房就让贺敏敏出头,他们不要多嘴。

  一开始,林师娘是有些怀疑的,倒不是不放心贺敏敏的人品,总觉得这样的大事应该由男人出面。

  “师娘既然把事情拜托给我,就应该相信我娘子的本事。”

  江天佑说做生意不是打群架,不是靠男人就能成事的。而且最忌讳七嘴八舌,一个人一种心眼子。

  “可是……”

  “姆妈不要再说了,我是相信阿哥的,这件事情就让嫂子全权处理吧。”

  既然林军表态,林师娘也无话可说。她是老法里的人,坚信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然也不会由得林军变卖祖宅。

  一行人往弄堂里走,门口的大人小孩都来看西洋镜,对着香港同胞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江天佑隐约听到有人议论说军军太不孝顺,老爸的“五七”都没过,就崽卖爷田了。

  江天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林军,发现他目不斜视,不卑不亢,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心道师弟果然成熟了不少。

  来到林家,贺敏敏先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院子中间种了一棵老梅树,又有一口活井,秦先生大感兴趣,问有没有什么来历。

  贺敏敏立即侃侃而谈,说这棵老树清代的时候就有了,原本是南市区城隍庙豫园里的一株红梅,被爱梅成痴的林家先祖特意想办法移到家中栽种。

  又说这口井水也是古井,历史比这古梅还要悠久,冬日不结冰霜,夏天触手生凉。说过世的林老先生冬天的时候最爱打古井的水烹茶,站在窗口赏雪赏梅。

  “嗲的,灵的,真是想想就惬意。”

  秦先生听得不住点头。他说香港寸土寸金,推窗出去,除了大楼还是大楼,看得人头晕眼花。哪里像上海,即便市中心也有这等雅致地方,又大赞林家人有魏晋之风。

  林师娘怀疑地看向自家儿子,林军莫名地看向江天佑,心想古井确实是他们搬进来之前就有的没错。但是这梅花哪里是什么清朝文物,不就是他阿爸从江阴路花鸟市场花五块钱连树带盆买来的么。还有他爸什么时候雪日烹茶过,他阿爸大字不识几个,是个大流氓也……

  江天佑别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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