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卦128(2 / 2)

罗睺站在大厅的屋檐上,见证了始祖的恐怖神能,心中血海咆哮,眸光大放。

堇荼回转,“本帝已经打开了位面,你们可以在剑阙中移动,待我葬地归来,便带你们回三垣去。”

罗睺单膝跪下,右手比于胸前,“罗睺听命女帝。”

堇荼“嗯”下,出了这方位面,看了长空门一眼,离开了苍梧剑阙。

罗睺沉吟许久,眼神开朗起来,对上前询问的紫衣老者说道:“本王去见一见故人,你们收拾收拾,我阿修罗族要自由了。”

......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堇荼径直跨入了葬地。二十四神夜幕之征的灿烈已经无印无迹了,那些野尸见到生人,如鬣狗般窜来,但一触到始祖秩序场,吓得当场瘫痪,屎尿失禁,臭气感染了葬土。修为高者,自知得罪不了,老远就飞离了这恐怖的来人。

她一步三光年,跨过山泽,路过黑暗森林,来到了远山之前,这是薨空神山,朦胧的白炽光笼在山上,显得格外仙气,与葬地的风光十分不协调。

朦胧的雾霭化开一个洞,打更人从中走出,还是那么佝偻,那么苍老。他老眼尽力睁大,注视着堇荼,感受到那恐怖的始祖气场,终究弯下了身,更加的佝偻,“始祖......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她安娴说道:“打更人还是旧模样,可时代在流转,每一刻都在成为历史,总要有人执纛才行。本帝是来见葬主的,引路吧。”

打更人往回望去,请示里面的人。葬主的神音朗朗传来:“始祖来访,怎能失了礼数?请女帝入薨空神山。”

打更人回过头,摊开手,“请!”两人穿过雾幕,见到了神山的原本容颜:山体暗黄,青绿之水沿着山哗啦流,古树倒挂倚绝壁,在雾若带然的半山腰,一座白瓦宫殿静立。各种景观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任谁也难以置信,这般雅致,居然是葬地之主的栖所。

她指尖暗暗比量,“虚无源流浓度很高,看来老师所说的唯一之人,是他没错了。”她同打更人降落在半山腰,走进白瓦宫殿。

宫殿里是一个巨大的浴池,飘散着沁人的芳香。葬主正在沐浴,半身浸没在汤水中,半身倚在池壁。他并未裸身,而是穿着一身素衣,与清癯凝白的面孔映照如仙人。

他的表情十分惬意,不因堇荼进来而收敛起这一时的乐趣,而是挑逗似的说道:“女帝第一次来访薨空神山,时间稍稍巧合,碰上了本尊焚香洗浴,也饱了眼福。”

她面不改色,在池边屹立如无情高山,眼神古怪的看着“自恋人格”的葬主,“倒是本帝赶上趟了。葬主,你我都是始祖,自可洞穿人心,也就开门见山了。本帝出使葬地,为的是联合葬地组建一支神军,征伐苦海彼岸的大司命,他是发动三只劫难的始作俑者。而今宇宙各方已经加入了阵营,只差葬地一处了,希望葬主可以考虑一二。”

葬主一副兴致不大的模样,“你们以时代的主人公自居,一向把我们视为异类,甚至派了二十四人来,发动什么夜幕之征。我们虽是过去的人物,但也有人格,也有血性。第二纪元宇宙的中心不在三垣,而在如今的蛮荒大泽,葬地成为了出征苦海的关口之一,最后葬送了多少尸骸?我们为了苍生,为了心中的道义,最后被你所谓的始作俑者引得苦海倒灌,死了个干净。本尊有什么理由再替你们、替那些数典忘祖的不耻之人付出悉数死尽的代价?”

堇荼喑哑不语,许久才说道:“你明白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残魂归来者是时代的产物,你们凭着生前的那丝魂识和强大修为,跨越时空回到这片天地,我们可以接受你们的归来,但问题在于,绝大多数的残魂归来者没有完整的意识,只在骨子里遗留了死前的无尽仇恨的情绪,变成嗜杀狂,到处寻找生灵夺舍,这又给宇宙带来了多大的祸乱?我们采取了最保守又最激进的态度。可是,我们也是为的稳固花费无数心血建立的文明,就像你们没有屈服于三只劫难一样。如果空劫降下,你们同样会被抹去,应该很难再秽土重生。”

葬主说道:“给出你的诚意吧,说服本尊加入神军。否则,本尊会将你禁锢在这里,眼看着他们去送死。”他同为真我主宰境初期,堇荼并无惧怕,但这里是他的主场。

她说道:“本帝可以答应你们从中修和,允许你的子民在证明有较健全的意识之后进出宇宙,享受与时人同等的待遇,并且剔除原有的对残魂归来者的偏见成分,还你们一个完整的人格。而你,作为神军都统,独立领导你的子民,参与这场纪元神役。如果胜利,即便我们会死在苦海,也会有火种延续,届时的新纪元会彻底接纳你的子民,成为他们共同的家园。本帝以为,你不会隔岸观火待天明的。对吗?葬王爷!”

能将虚无之道淬炼到这个地步的,只有葬王爷一人。曾经的地仙之祖,曾经的人祖大能,重创虚金祖母虫,自创《三千虚神剑诀》。回到这个时代,依旧是风流人物。

葬主听到这个名讳,面色终究变了变,而后跃出汤水,手指关节作响,“这个时代似乎更有趣些呢。”须臾间,他捏出剑指,引来无尽的虚无源流,使出三千虚神剑诀,在浴池周围凝出无数个虚无空洞,里间飞出千万飞剑,钉向堇荼。

她手掌一抬,手心梵火炽光灿烂,烧出了一朵八叶妙法莲花,轻音:“莲华妙净空!”莲花在飞剑攻击的圈中绽放开来,放射出一道道火叶,照亮了薨空神山,染红了山后白月,焚尽了飞剑,两者相相湮灭。

葬主发现,素衣瞬时干了,在神力波动中招展。他眉宇一跳,旋即收了神力,转身朝宫殿深处走去,又许仙风沾染水汽,带来了一句:“本尊答应女帝所求,组建神军以济苍生。也望女帝可以遵守诺言,给本尊一个交代。白行送客。”

白行,是打更人的旧名。

堇荼望了望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莫名的感觉,转身离开了白瓦宫殿,离开了无尽远的葬地。这次,她飞得很高,没有野尸看得清她的形影,只觉一阵风过,带来了些许清凉与安适,淡去了嗜杀的性情。

她以无上神通带走了苍梧剑阙,又传信陵东君,说明了答应葬地的要求,希望可以逐步实行。

到这里,使者的身份终于完美收工。她回到紫微垣,安置了苍梧剑阙以及里面的阿修罗族后,发布了关于葬地的三垣通行的神旨,又放出大师兄与二师姐,令诸神有序组建神军和星空防线,各都统各司其职,待她出关检阅神军各师。

而她开辟了一处异空间,进入其中闭了死关,这是出征前最后一次冲击更高位阶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宇宙进入了空劫前夕的“大修行时代”,各大巨头、巨擘出场,九师神军组建完成:三垣三师、外域三师、星空一族与天使一族一师、瀛洲界域一师,葬地一师。总人数超过三十亿!上到始祖,下到天命五境。而药师佛从宇宙各处选择十万名精神力修士,组成了精神之师,为全军树立精神旗帜。

拆解了原本的生命楼塔、边防战线之后,星空长城有序搭建,组成了三道星空防线,分别由紫微宫、太微座、天市街为核心阵点,一方位面、一颗星球都是其中的一块砖石,并且处处有神阵,留守了一批高阶修士。那些孱弱的百姓、裔民迁徙到星空长城之后,他们是火种,是文明。只要他们在,总会有新一代的强者诞生,成为了照亮前路的火炬。祖龙与元凤出关,他们商榷之后,将瀛洲界域位移到了星空防线之前,成为了一道关塞、战舰停泊口。

画祖、儒祖和羡漓女帝归来了,这一行人中还有一位客人:星空暮初。他们相遇于遥远的神林中,带回了极多的建木神材。于是,以建木神材为原料的九百艘超大体量的战舰建造完成,停泊在星空防线前的虚空中,巍峨壮观。在这项伟大工程中,不计其数的工匠呕心沥血,死在了建造战舰的路上,又有一代代人赓续下去。绝大多数的人生命只在须臾间,连空劫都看不到的。

在星空防线和十六仙阁之间,建立了数千条直达的传信通道,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实现消息互通,最快可以达到每秒一光年。这也是由大能把关、一位位修道者夙夜交替建出的恢宏大工程。

空劫之下,人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集,一块块纪念碑屹立在一个个发生了重大事件的地方,如葬地与外域修和,始祖出手在葬地边缘、外域、大漠三处设置了多重传送阵,为神军的运输打开了重要的通道,于是每个传送阵坛的旁边,都会有一方纪念碑,上面写着:破茧神军纪念碑。

这个伟大的征伐苦海的神军计划,史称“破茧之征”,最初的命名是从民间传出的,多少带有文人墨客的诗性情怀。征人北去,破茧化劫。

但坏消息是:空劫的消息广泛传播,造就了过多的悲观主义者,而十六仙阁打出“仙师演扬妙法、紫炉上贡大司命、真神庇佑不受灾劫”的旗号,在星空长城和神军的组建过程中,吸纳了很多对三垣的负隅顽抗持反对意见的修士,俨然将他们演变成了大司命的信徒。这个规模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会是征讨大司命的阻碍。

堇荼在异空间中参透了“尘雾之微”的奥义,创作出始判道光第八式:周天之变(这是伏羲周天的名字,也是传说中的镂空道兵),第九式:盈虚有数、大道无极,精神力再度升华,一举冲入了蝶变三千界中期,又苦修经年,剑道更进一步,超出了剑心九阶的层次,达到了真我主宰境中期,成为了历史上排入前十的超级大能。

她在识海中,运转《轩辕通书》布列周天,反复衍算,终于在一天,从周天卦象中得出了一个大秘:三只空劫在八百年后,大世湮灭!

这是问天第一卦,也或许是最后一卦。这个时间长度很长了,已经透支了她的全部神力。

她趺坐验证一遍后,待神力恢复到巅峰状态,正式出关!女帝归来,外边已经模样大变,但他们时刻挂念。

凌紫氛是第一个到她身边来的。他一身玄紫色长袍,脸上多了几分显成熟的苍色,但始祖气息汹涌,见到堇荼,笑得很稚嫩,似乎放下了身后的一切,眸中空乏,只有面前的人儿。

她也莞尔一笑,“你怎么喜欢上紫色了?”

凌紫氛白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命为紫皇的。”

她笑得更加张扬了,像迎风盛开的紫薇花,头脑一昏沉,怀抱了凌紫氛一下,在温软的怀里低着头小声说:“我回来了。”随后分开。

她复作平常色,望向漫天的战舰和绵长的星空长城,问道:“已经过去多久了?”

凌紫氛回答:“五千年了,大家都在默数着,你可是当了一回甩手的大都统。”

她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衍算出来了,三只空劫在八百年后。那时,大世湮灭,纪元重启。”

“所以,我们要集结大军,征讨大司命了!”

她说完,星空闪烁明灭,进入了不正常的状态,如同泄了绝世天机,引来了天文异象。凌紫氛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两人纵目望着星空长城上来往匆忙的人,在明灭的星空下,人们宛如飞草野火又生。生命的极度顽强又极度脆弱,在这时悉数说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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