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避雨13(2 / 2)

他不但气消了大半,还隐隐有些羞愧。

“的确算不上,”他沉声说,“不过,我不能替你带出去。”

云英明亮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原本捧起来的双手也缓缓放低:“哦……”

“这是宫中的规矩,”靳昭想了想,到底还是解释,“身为禁军侍卫,不得私相授受。我是羽林卫中郎将,更应当以身作则,未得太子殿下允许,不能帮娘子这个忙。”

这还是他这两回见面以来,最有耐心的时候。

云英的脸色顿时和缓许多:“原来如此,是奴想得太过简单,因身边除了中郎将,没有别人能时常出入宫禁,原以为这样的事于中郎将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却没想到会让中郎将为难。奴定不会教中郎将做坏规矩的事!”

她说罢,忍着

心中的失落,将那件肚兜小心地收回锦包。

倒是懂规矩。

靳昭看着她的动作,沉默片刻,慢慢道:“小郎君在殷大娘处,多是睡觉,醒了便是吃奶——隔壁有养孩子的妇人,每日会来喂一回,殷大娘亦准备了煮透的牛乳与米浆,小郎君康健,起初一两日不大适应,近来已渐好了。()?()”

骤然听到孩子的近况,云英愣了下,随即迅速湿了眼眶。

“才是四个月不到的孩子呢,想来会有许多不适应。()?()”

她忍着鼻尖的酸,冲靳昭勉强地笑,“没想到中郎将会清楚这些。()?()”

“殷大娘从前养过我,她如今住的院子,便与我家相邻,我时常去瞧他。?()_[(.)]?6??????()?()”

他没有亲人,殷大娘丧夫亦有多年,他便干脆将她当长辈一般照料。

“可见中郎将是个仁善之人。”

凉亭外,风雨似乎已渐趋弱,凉亭中,气氛也和缓下来。

“看来一会儿便能走了。”云英别过脸,假意看着外面逐渐变小的雨珠,凭靠在栏边的那只手飞快地拭过眼角。

靳昭注意到她自进来后,便一直坐着。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还穿着帛屐的双足上。

夏日的帛屐,帛制的鞋面,未将足面完全包裹,只足背一道,嵌至趾间,露出她的两只玉雪可爱的裸足。

白嫩小巧,仿佛一手能恰好握在掌心间,偏偏那十根脚趾,根根分明细长,晶莹的指甲在暮色里显得柔润,一双裸足,只那么静静搁着,便有种纤嫩的诱人感。

靳昭面色不变,喉结却悄无声息地上下滚动。

右侧的雪白上,赫然横亘着一块铜钱大小的血痕,看样子,是方才在石板路上踩木屐不稳当,细嫩的皮肉被蹭破了。

那块血痕恰好就在那一道鞋面的边缘,难怪她会觉得疼,穿着那样的屐,只要一动,便会蹭到伤处。

难怪她方才喊疼。

大约察觉到他的视线,云英不由自主缩了缩双足,试图以裙摆遮掩。

“中郎将不必担忧,奴没事。”

对于靳昭而言,这样的伤口不深,的确无碍,但她一个娇滴滴的娘子,哪里会像他这样能忍?

“一会儿回去,还要走许多路,这样磨一路,伤口便不容易好了。”

他说着,拾起她方才垫在锦包下的那方帕子,从中撕开,撕作一条条的样子,首尾相接,系成长长的两条。

“踩下去。”他在她足边蹲下,示意她把脚从帛屐中伸出,直接踩在鞋面上,接着,用那两条长长的丝条,从鞋底下绕上来至她的足背,牢牢地绑在一起。

两条丝带之间隔了一个手掌的宽度,恰好避开她被擦伤的那块肌肤。

整个过程,他慎之又慎,没有碰到她一丝一毫。

只是再谨慎,也无法忽视,那双足,的确恰好能被他的双手掌握。-

雨势渐小,暮色愈浓,少阳殿内外一片寂寥。

萧元琮今日回来得早,在廊下站了片刻,欲独往四下走走。

偌大的少阳殿,除了每日傍晚,薛清絮雷打不动地来请安外,仿佛再无人气。

他亦去了宜阳殿。

那孩子倒是咿咿呀呀活泼得很,只是懵懂无知,教他瞧得索然无味。

两个婢女都在,独不见乳娘。

自那日起,他便不曾见过云英,有时让人将孩子抱来瞧瞧,也是那两名婢女过来,不见她的踪影。不知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云英在躲他。

身后的内监见他要走,赶忙捧着油纸伞过来:“殿下,骤雨未歇,还是带上伞吧!若是湿了衣裳,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都是伺候他多年的人,知晓他的脾性,在外便罢了,回到东宫,便不愿有人在身边伺候。

萧元琮没有回头,只是站在细雨中,伸了一只手,接过内监递来的伞,待雨已在身上覆了薄薄一层,才撑开伞,朝着空荡荡的南边行去,在乌沉的天色里,形单影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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