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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气。”孟燕回瞧着他这副模样,神色莫名。

沈黛末的夫郎冷氏几乎不怎么出门,也不常参加宴席,但一直听闻沈黛末对他的宠爱,所以孟燕回一度对他非常好奇。

沈黛末能文能武,为人又十分仗义,更不像那些长期浸淫官场的老油子们,回见人下菜,仗势欺人。因此孟燕回以为,能被沈黛末独宠多年的男人,应该也是一位奇男子才对。

但今日一见,孟燕回难掩失望,感觉跟那些出嫁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安分、一样的温顺、一样的寡淡无趣,仿佛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像个假人。

算了,谁让他是沈黛末的夫郎呢。

沈黛末对他有恩,他就不能放任沈黛末的夫郎被人欺辱。

“他们都是卢氏和师氏的命夫,估计是师苍静故意找人来讥讽你的。”孟燕回说道。

冷山雁望着那些人的背影,淡淡垂眸:“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的母亲贪污被发配是真的,身为她的儿子,我被嘲讽几句也没什么不对。”

“话是这么说,可刚才嘲讽你的那些人,他们的妻主就没有一个不贪污的,其他人或许可以嘲讽你,但他们没有。而且那群人明摆着没事儿找事儿,你倒是骂回去啊!”

孟燕回还要说些什么,忽听池边有中官尖声高呼:“静贵君到!”

师苍静乘坐御撵,在几十个宫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园林中,他一袭锦白长袍,腰间一抹淡蓝色飘带,夹杂着花香的夏风拂过他清雅宜人的面容,犹如池中莲花般清透无暇。

“拜见静贵君。”来参加宴会的命夫们纷纷朝他跪拜。

御撵缓缓落下,师苍静缓步下撵,微风吹动他的长发,他一边走一边眸光恹恹的扫向众人,直到看到角落里与其他艳色衣裳格外都不相称的浓黑。

师苍静低头勾唇一笑,径直坐在主位之上。“都免礼吧。”

“谢静贵君。”众人慢慢起身,在宫人的安排下落座。

冷山雁满心警惕,特意往最后排的座位走,却被一位打扮不俗的宫人拦住。

苏锦冲着冷山雁微微一笑:“这位想必就是都虞侯大人的郎君吧,您的位置不在这儿,在那!”

冷山雁顺着苏锦所指的座位看去,就在第一排左侧,与文丞相之夫一左一右,位置竟然比孟燕回还要靠前。

冷山雁心中一沉,但还是端着仪态走了上去。

坐在高位上的师苍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在嘲弄他们之间的地位逆转。

“雁郎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多谢贵君关爱,一切都好。”冷山雁低垂着眸子,露出恭顺之态,淡声说道。

本以为,以师苍静一贯冲动没脑子的性格,会立刻当着命夫的面刁难他,迫不及待地让冷山雁难堪。

但令冷山雁都没想到的是,师苍静只是微微点头笑了笑:“一切都好便好,开宴吧。”

冷山雁感到十分意外,这样理智的师苍静,简直不像他。

没一会儿,造型精美的菜肴一样皆一样地端了上来,师苍静一会儿跟文丞相的夫郎寒暄,一会儿跟孟燕回聊了两句马术相关的话,几乎没怎么理会冷山雁。

冷山雁虽然奇怪,但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众人都动了筷子,饮酒聊天,冷山雁看着满桌精美的菜,却只捻起一块牛乳糕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并且每次咬的都极小一口,半场宴会过去,牛乳糕只蹭了一点薄皮。

师苍静终于将目光移向了他,然后举起酒杯,邀众人同饮。

其他命夫们都爽快地喝了,唯独冷山雁只浅抿了一口,甚至连浅抿都算不上,仿佛只是嘴唇沾了点酒。

“雁郎君是不喜欢本宫准备的蓝桥风月吗?”师苍静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冷山雁道:“回贵君,侍身前日偶感风寒正在喝药,大夫嘱咐,不能饮酒,请贵君莫怪。”

师苍静无声地勾了勾唇。

但刚才刁难冷山雁的命夫之一,很明显为了讨好师苍静,开口道:“雁郎君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连贵君的酒都不喝。”

孟燕回冷声道:“那你以后也别遵医嘱,等着肚烂肠穿吧。”

“你——”

“罢了。”师苍静故作宽宏地笑了笑,举起酒杯来到冷山雁面前:“本宫敬你的酒,你可以不喝,但这一杯是遥敬一同在边境与匈奴作战的沈大人与本宫母亲,为了他们早日凯旋,想来雁郎君一定不会拒绝吧。”

“……那是自然,祝大姚国运恒昌,师大将军与侍身妻主凯旋。”冷山雁沉默须臾,端起酒杯,与师苍静的酒杯重重一撞,他杯中满溢的酒顿时洒了一半,一部分倾倒在师苍静的酒杯中,另一部分则撒在了师苍静的锦衣上。

师苍静看着洒入杯中的酒,顿时脸色微变。

但还没来得及发怒,冷山雁就立刻放下酒杯,并趁人不注意将酒杯推倒。

“请贵君赎罪,侍身是想到我军将士正在与匈奴对战,太过激动。”冷山雁用手帕擦拭着他身上的酒渍不停道歉。

同时他抢过苏锦手里的酒壶,重新给自己和师苍静满上,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耐人寻味的暗光:“这一杯,是侍身敬您的,请贵君宽恕侍身刚才的无心之失。”

第110章 我的郎君第二次吃瘪

师苍静淡淡凝着冷山雁,不但不生气,面上反而带着温和的笑,笑意几乎要溅到眼底。

师苍静身后的苏锦冲着刚才刁难冷山雁的命夫使了个眼色,那命夫立马会意,嫌弃刁钻地说:“都虞侯夫郎沈冷氏,在贵君面前失仪,合该责罚才是。”

孟燕回赶紧说道:“沈冷氏头一次进宫,本是无心之失,卢氏你何必咄咄逼人?”

“我——”

孟燕回炮语连珠:“连贵君都没开口说话,你倒先替他处置了,怎么你一个小小官夫竟然还想做贵君的主了?简直放肆!我看你才是那个失仪的人。”

“我——我没有,你这是污蔑,贵君……”卢氏夫郎又怒又怕,赶紧向师苍静求助。

师苍静连个眼神都没给卢氏一个,很是冷漠,他轻轻抬起酒杯对着冷山雁:“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饮此酒,祝她们平安归来。”

然后师苍静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见师苍静自己都喝了,冷山雁终于放下心来,也将酒水全部饮完,重新落座。

孟燕回看见事态平息,也松了口气,同时斜睨着眼瞥向一旁悻悻的卢氏夫郎,没好气儿地说:“贵君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你还快坐下。”

卢氏夫郎连连点头,谢过师苍静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因为吃了瘪,怕被孟燕回抓到把柄,整个宴席都安分的吃菜喝酒,不敢再造次。

刚才的小插曲后,整个宴席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其余人虽然看似还如刚才一般饮酒作乐,听歌舞表演,但众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师苍静和冷山雁这边飘去,目光带着隐晦的探究。

师苍静和冷山雁的背后,一个是手握军政大权的师英;一个是异军突起,深受皇帝信任的后起之秀。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稍微一个火星子摩擦就能燃气滔天大火,看来这把火也烧到了后宅里,连男人也斗了起来。

歌舞表演之后,又上来了一群琵琶伎,他们坐在宴席中央,一起弹奏着春江花月夜,高超的琴技仿佛瞬间将人的情绪代入了诗中。

师苍静一边喝着酒,手指随着旋律轻轻在桌面上扣动,仿佛沉醉其中。

冷山雁暗暗垂眸。

师苍静最忌讳自己艺伎的出身,认祖归宗之后,他更是连琵琶都不再碰。这场宴席是他自己举办的,他的下人怎么可能如此失智地让琵琶伎上台演奏,难道他们不怕师苍静迁怒吗?

冷山雁疑惑窦生,总觉得师苍静变得与从前不同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锦忽然对着师苍静说了两句话,师苍静淡淡回了他一句,苏锦又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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