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地一舟（2）39（2 / 2）

南宫渊轻叹，“无论我去吴家寨做什么，都与你们无关。”</p>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不能放松警惕。”</p>

李无痕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他和唐灵早早登船还是被那些贼心不死的狂徒看见了。现在南宫渊已经和他们撇清了关系，看样子他也不会对龙丹感兴趣，李无痕只好暂且相信他。</p>

日照当头，对平常人来说今天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广袤的江面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船只。</p>

在楼船上的都是些富人的儿女，他们时不时把那些珍贵的鱼食抛入水中。鱼食引来了许多大鱼，一些被他们看中的大鱼直接被下人们捕捞起来倒入船舱，它们不是被做成美味就是被带回府邸饲养。</p>

别的小船上都是往返两岸的平民。他们有的是一家子，可能是去对岸的城镇游玩，孩子被翱翔于天水间的白鸥吸引，白嫩的小手指随着鸥鹭飞翔的踪迹移动。父亲坐在孩子身后护着他防止落水，母亲的发丝在江风中飞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p>

有的可能是返乡的游子，站在船头望眼欲穿，恨不得快点看到自己的故乡。更多的是些商贩，他们的船上满载货物。他们早对这些景色习以为常，只想趁这个安静的时间多算几笔账。</p>

在江面上最常见的还是这些船夫，他们每天都往返于两岸之间，江风和旭日让他们肌肤变得黝黑，多年的摇橹生活让他们练就了一对健硕的臂膀。</p>

他们是沉默的，在到对岸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不会多说一句话，顶多在碰上同为船夫的友人时问候几声，觉得无聊时就唱上几句不为人知的歌谣。歌停了，岸也就到了。</p>

他们也不管船客的身份。无论是谁，只要踏上了他们的船，他们就要把船客渡到对岸。无论对方是贫是富，他们所收的价格一成不变，一人十文钱，运气好的一天下来能赚百文钱。</p>

数目虽小，可对他们也够了。他们是生活在江边的人，用江水浇灌自己的小菜园，再养上几只鸡鸭鹅。有些船夫还会养几只鱼鹰，在渡人时顺便抓几条肥美的大鱼。</p>

他们当中那些有儿女的都会干得更卖力些，为女儿弄个嫁妆，为儿子弄些读书的闲钱。也有些儿子不读书，将来就是继承父亲手中的船桨。</p>

更多的船夫无儿无女，一生与鸥鹭为伴。在他们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时，他们通常会划船至江心在船上等死，死后江浪扑来打翻船只，他们的尸体随之埋葬于江底。</p>

每条船都是一个天地，每条船上的渡客都有自己的心事，他们或是出游，或是返乡，同样的是他们的目的只有对岸。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都要和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共处一段时光。</p>

上岸后他们又各奔东西，开启一段新的故事。但是他们兴许会记住，有那么一个下午，江风和鸥鹭伴随他们左右，处在艳阳之下的，是憧憬的远方。</p>

小舟逐渐与大部队偏离，他们要去的吴家寨不在那里。据船夫所说那里有很大一片芦苇荡，当你看见鸭群时就已经到了吴家寨。</p>

唐灵从睡梦中醒来，她睁眼就看到两个白净的少年在看着她。</p>

她连忙向角落挪去，“你们想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哦”</p>

李无痕无奈地笑了笑，“你真能睡呀，我们都快到吴家寨了。”</p>

唐灵回驳道：“要不是被人偷袭打了一拳，我才不会睡那么久呢。” 她在讲的时候还有意瞟了南宫渊几眼。</p>

李无痕直接把手搭在南宫渊身上说：“这位哥能一拳把你打死，你就偷着乐吧。”</p>

唐灵见此情景直接愣住了，心想这俩之前不是还在对峙吗？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p>

唐灵有所不知的是，在她熟睡的这段时间里，南宫渊和李无痕前前后后下水五次，剿灭了无数追兵。他们有的是对龙丹贼心不死的狂徒，更多的是千奇百怪的河兽。在江面上乘舟的渡客永远都不会知道江面之下是有多么凶险，而阻止这场灾难的只有两个少年。</p>

虽然不知道南宫渊什么来历，又有什么企图，至少在下船前他是绝对可靠的伙伴。他总是一往无前深入能把人瞬间吞噬的兽群，所到之处皆是刀锋，留下的尽是兽群的尸块。</p>

这次李无痕虽然出力较少，但他收获颇丰。他逐渐适应了在水下战斗，还从南宫渊身上学来了许多不用法术与妖兽搏斗的技巧。</p>

唐灵在了解之前的事后也不会刻意防着南宫渊了，她还问道：“你去完吴家寨之后要去哪？”</p>

“还没想好。”</p>

“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也是去游历的，只要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走。”</p>

唐灵再次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发出邀请，这次李无痕也不反对，因为他觉得南宫渊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p>

南宫渊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随后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冷漠。唐灵的邀请就像一片小叶，在深不见底的幽潭上荡起了涟漪。</p>

“不了，你们最好别和我扯上关系，我劝你们尽快离开吴家寨。”</p>

不出所料，涟漪只是暂时的波动，幽潭还是如往常般平静。</p>

船舱内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与此同时，远方传来了鸭群的叫声。他们走出船舱，发现小舟已经来到船夫所说的芦苇荡，齐腰的芦苇丛中还藏着几只离群的鸭子。</p>

这里很安静，但是又与那些荒芜的旷野不同，这处处都有人的痕迹。</p>

小舟在水面上轻轻摇晃，荡起一圈圈涟漪。偶有水鸟从芦苇丛深处飞起，它们从小舟旁飞过，就好像在迎接远方来的客人。</p>

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悠地漂浮着，与碧绿的芦苇荡相映成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草气息，它们洗去了来客身上的血腥气，让人忘却烦恼和忧愁。</p>

小舟驶入深处，岸边赶鸭的小孩好奇地看着他们，老船夫笑着喊出他的小名，孩子也笑着向他招手。</p>

他们来到一处木桥旁停下，那里还有一个木屋，那是船夫的家。唐灵特意找了一个吴家寨的船夫，无论江岸变化如何，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回家的路。</p>

“老人家，您不回家歇会吗？”</p>

“嘿嘿，女娃子，我还得赶着去接下一船要过江的人哩。你们要是在这儿过夜就住我家吧。”</p>

船夫划动船桨，再次唱起悠扬的歌谣。江面波光粼粼，鸥鹭伴随轻舟，天边斜阳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