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望深重（五）20（2 / 2）
“咔”</p>
又一次轮回。</p>
昏黄的灯光，钟声，次声波，血，碎裂的声音，昏黄的灯光，钟声，次声波，血，碎裂的声音......</p>
伊莉亚娜呆滞地坐在房间中，深深的绝望像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浪潮，将她压得喘不过气。</p>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解脱，才能离开。</p>
她在房间里被次声波杀死九次，每次间隔四十分钟，这样算的话，她在这狭小的房间已经停留了六个小时。</p>
“咔”</p>
伊莉亚娜有些木讷地站起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不然自己迟早会在死亡的痛苦中崩溃。</p>
她麻木地在夜色的校园里游荡，再加上一袭白裙，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幽魂。</p>
她慢慢走上教学楼的天台，不知第几次，她曾经在这里躲避过巴顿的分身，伊莉亚娜扶住栏杆向下看，十几米的高度让她有些目眩。</p>
死寂没有对伊莉亚娜造成什么影响，没有给她带来哪怕丝毫的恐惧。</p>
现在她知道了，恐惧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说不定还会让自己死的更惨。</p>
伊莉亚娜又看了一眼遥远的地面，突然产生了一跃而下的想法。</p>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有些木讷地问自己。</p>
“反正死不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她又小声地回答了自己。</p>
伊莉亚娜翻出天台，背后紧靠着栏杆，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会坠入深渊。</p>
“跳吧”“无人在意你”“你不可能赢他”“获得解脱吧”</p>
杂乱无章的低语在耳边萦绕，伊莉亚娜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清晰地听到它们所说的每一句话。</p>
“解脱......”伊莉亚娜垂下眼帘，脚下的夜色像一团巨大的漩涡，牵引吸收着一切，引诱着她。</p>
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不断加剧，她静静地看着沉寂的夜色，大脑一片混沌。</p>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身后传来腐烂的气息，天台的门开了。</p>
伊莉亚娜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慢慢回过头，亚巴顿分身像一尊雕像，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他早就被摆放在此地。</p>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看着栏杆外的伊莉亚娜。</p>
在堕天使分身的注视下，她的意识愈发绝望，几乎忍不住要跳下去了。</p>
“死。”他开口了，不可违抗的语气。</p>
“嗒”不远处的钟楼发出轻微的声响，分针位移了一格，她等待已久的最后一块拼图于此显现。</p>
00:01</p>
伊莉亚娜收回已经踏空一半的步伐。</p>
对死亡的恐惧，对亚巴顿分身的仇恨，折磨的痛苦，它们在此刻支离破碎，无法再凝聚出一丝绝望的力量。</p>
游戏的终点到了，伊莉亚娜轻盈地翻回天台，金瞳不知何时被点亮，金光摇曳在夜色之下，不知为何，让人联想到黎明前的熹光。</p>
“终于给我找到破绽了。”少女斜靠在栏杆上，冷静地直视着亚巴顿分身由不可名状之物构成的躯体，仿佛之前所有的消况与绝望都是假的。</p>
“●\/（≮——”亚巴顿分身发出怒吼，他的威压让伊莉亚娜双腿微微颤抖，但她看透了在他暴怒之下，深深隐藏的慌乱。</p>
伊莉亚娜拨开贴在自己脸上的几络银发，露出轻松的表情。</p>
“从你第一次用次声波攻击过后，我就开始想了，为什么你不在一开始就用次声波杀死我。”</p>
“死死死死死死死！！！”堕天使疯狂地扑过来，伊莉亚娜看向钟楼上已在十二点之后的指针，没有闪躲。</p>
“一会儿见。”她瞳光灼灼，轻笑一声，面无惧色地直面冲过来的亚巴顿分身，</p>
“吱——”他没有减速，撞断伊莉亚娜的脊柱和栏杆，把她撞下了天台。</p>
“咔”，碎裂。</p>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接着说了。”伊莉亚娜坐在房间中，她站起身，拍拍身上沾上的灰尘。</p>
“在我发现这里没有出口之后，我承认确实让我绝望了一阵子，但你认为我在这里坐了六个小时是白坐的吗？”她露出骄傲的表情。</p>
“你让我绝望，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你的欲望，而是通过一遍遍的虐杀，让我产生轻生的想法，这也是你不在一开始就用次声波攻击的原因。”伊莉亚娜推开门，这次她没有再在墙上做记号。</p>
“所以我就猜出了这个世界的两条规律。”金光在眸中闪烁，“一，你无法直接杀死我。二，只有我自己选择死亡,，我才会真正的死去。”</p>
“咔——咔——”接连碎裂的声音响起，但似乎和之前有些许不同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眼前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p>
“在发现这两条规则之后我就明白了，我还有希望，还有破绽没被我发现。”伊莉亚娜踏上阶梯，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在楼层中。</p>
“于是，我花了不少时间，仔细地回忆这么多次轮回，寻找这场游戏的变量，寻找这个世界的漏洞。”她经过杂乱的桌椅，指尖擦过桌面，发出细小的声音。</p>
“那就是‘明天’，你不论在何种情况下，总会在十二点整放出次声波，杀死一切，你为什么不会让我到达明天？”她推开天台的门。</p>
“因为在明天，我可以用某种方法，逃出这个鬼地方。”伊莉亚娜停在栏杆前，看着校门口一动不动的黑影。</p>
“你对这个世界的掌握并不是绝对的，到了十一点半，你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而只要离你够远，你就会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十二点时才会出现在天台，简直就像游戏里的npc一样。”</p>
“咔咔咔咔”连续的碎裂声，被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p>
“哎呀，想起来更多的事了，那么破绽更加明显了。”伊莉亚娜眯起眼，露出满意的表情。</p>
“从这些一直在我耳边响来响去的破裂声来看，只要我找出这里的破绽与异常，我似乎就可以找到离开的方法咯。”</p>
“当——”钟声响起，“明天”到来了。</p>
亚巴顿分身出现在天台上，他猛地张大嘴想要阻止伊莉亚娜，但后者陈述破绽的速度明显比它更快.</p>
“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话音刚落，周围便爆发出一阵锐响与碎裂声，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亚巴顿分身停滞在那儿。</p>
时间的破绽被伊莉亚娜找了出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体系就崩溃了，而作为幻境产物的亚巴顿分身，也会受到时间体系崩坏的影响。</p>
“在第一个，我被绑架的场景，从太阳位置和阴影来看，当时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从我被带进那个房子到出来，不过过了两小时左右，出来时月亮都到中天了，太假了。”伊莉亚娜摊摊手。</p>
“虚假的现象。”同样的锐响与碎裂声，“第二个场景，我在早餐中发现了碎玻璃，当时的天气是阴雨天，但碎玻却反射出了阳光。”</p>
亚巴顿分身的躯体在渐渐崩碎，天空无边的夜色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p>
“而且最后我察觉到了身边人过于刻意的恶意和我自身过于阴暗的情绪，但你当时为了打断我的思考，提前结束了那个场景。”</p>
“然后是第三个场景，也就是这里，”伊莉亚娜笑了笑。</p>
“从头到尾我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暗示影响，只要出门就能活下去，你为什么不能在门外杀了我？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破绽，却骗我反复死了几十次...”她叹了口气。</p>
“而且这里可是上京，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被高墙围住，占地十几万平方米的学校啊......”</p>
“咔咔咔......”碎裂声不断响起，眼前的场景像被打碎的镜子，碎片一片片掉落，逐渐露出它背后由黑雾构开的背景。</p>
“啊......果然和之前梦魇头骨制造的幻境一样，只要找出破绽就能破解。”伊莉亚娜长出一口气，她终于想起了“幻境”这个词。</p>
“单纯的对死亡的畏惧和人类的恶意就想让我绝望......怎么可能啊？”</p>
黑雾骤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