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炬之年/地久天长_分节阅读_第22节(2 / 2)

  谢陆言也没拆穿她,随后抱着她进了浴缸。

  水温正好,应宁整个身子泡在温水里,似乎还闻到了一股胡椒薄荷精油的味道。

  闻起来醒脑舒爽,不知是不是那个阿姨特地放的,她知道这种精油是专门用来醒酒的。

  热水实在太舒服,应宁双手趴在浴缸边缘,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

  谢陆言半蹲在浴缸边,动作很温柔地为她擦背。

  泡沫晕开在手中,从她的脖子轻轻打转一路滑至腰间。

  云姨在门外要他要不要帮忙。

  他回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云姨想,这还是少爷第一次照顾人呢。

  水汽袅袅间,应宁脸颊红晕,似乎越来越享受。

  谢陆言不厌其烦地为她擦着身子。

  倒是他的姿势有些累,没一会儿胸膛就泌满细密的汗珠。

  应宁不睁开眼,也是怕自己对着身后那具白晃晃的身子,宽肩窄臀的,怕自己把持不住。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背后那只手滑溜溜地在她身上游走,从后面滑到前面,趁着打泡沫的功夫,吃了她不少便宜。

  不过她也有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颈部后方,枕骨下方的风池穴按揉,这个穴位是专门缓解酒后头疼和颈部不适的。

  她小的时候,特地教过他一次人体穴位图,并嘱咐他牢记,那张图是他爷爷凭借半生行医经验亲手绘制的,涵盖了日常生活中常见的病症。

  “万一你哪天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以自己给自己按摩。”她当时如此说。

  他却总是嫌烦说记不住,“有你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要记那些?”小时候他总是这样认为,觉得她永远不会和他分开的。

  他甚至盯着她的眼睛一定要问个究竟,“妞妞,你会和我分开吗?”

  应宁总说不会不会,“可是如果哪天我不舒服了,需要你帮我按摩怎么办?”

  谢陆言一听,立刻捧着穴位图背了起来。他聪明,记忆力又好,几乎一次就背会了。后来还总和应宁抢着给奶奶按摩,非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技术,那时候奶奶身子骨还硬朗着呢,经常被他按的直哎哟。

  想到这儿,应宁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向上扬起。谢陆言捧起她的头发,一缕缕梳理着,他将洗发露轻柔涂抹在她的发尾,揉搓着,这是他第一次为女人洗头发。

  一缕一缕,绕颤指尖,是他梦中才有的缠绵。

  他轻轻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应宁的脊背突然一凛。

  她紧闭双眼,埋头于水中,脸庞几乎被水波淹没。

  “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恨你,不是因为你离开,而是你们从未有人真正在乎过我的想法。你以为只要你离开,我就能安心留在谢家,留下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吗?不,你错了。”

  谢陆言将搓开的泡沫用清水冲掉。他平时脾气差,也很暴躁,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此刻是他难得的耐心与温柔。

  应宁偷偷把脸又埋下几分,借着流水掩饰住她满脸的泪痕。

  那年高三暑假,本该是他们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爷爷突如其来的病危,像一场风暴席卷了这场宁静。

  谢陆言的父亲被紧急召回,应宁印象里他父亲一直在国外,很少回来。她还记得那天的谭韵泠很开心,甚至要带着阿言一起去机场接他爸。

  那时的谢陆言正和应宁躲在阁楼里画画,应宁画画零基础,谢陆言教她从水果画起,无奈她天赋太差,应宁画了一整个冬天还没画好半颗柠檬,谢陆言便说她笨死了,“我这么厉害的师傅,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徒弟?上了大学以后不要说认识我嗷!”

  是了,那时候的他们还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谢韵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催促他快点出门,谢陆言不情不愿地偷溜回房间,换好衣服,临走时还嘱咐应宁:“好好练习,回来检查你的青柠!”

  其实谢陆言压根不想去接他爸,他偷偷跟应宁讲过,“我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我对我爸没感情。”

  车子缓缓开出大院儿,应宁躲在二楼阳台后和他摆手,谢陆言扭头趴在后车玻璃前用口型说等我。

  车祸的消息传来时,应宁画累了,正在陈妈的小厨房给阿言做养胃汤。

  据说那辆回程的奥迪在立交桥上和一辆油罐车相撞,现场大火冲天,异常惨烈,由于车内涉及重要人物,所以车祸消息被一度被封锁,并未对外界报道。

  两死两伤。

  死的是谢陆言的父亲和驾驶座的司机,伤的是后座的阿言和谭韵泠。

  他们两个,说是在火海里九死一生逃过一劫也不为过。

  谭韵泠为了保护阿言,身上被严重烧伤,在重症监护室整整昏迷了二十一天,而阿言虽然奇迹般没有受伤,但是情况却更加糟糕。

  他受了严重刺激和精神创伤,醒来后变得谁也不认识,他拒绝和任何人接触,不仅如此,还患上了缄默症。医生说这种病叫做癔症。

  应宁学医,自然了解癔症。癔症患者发病时有两个极端,过度恐惧或过度依赖他人,很显然他是第一种。

  他恐惧和人接触,敌对外界的一切,并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壳,不听外界的声音,也不再和外界说话。

  听家里的阿姨私下讨论:四少爷的癔症不是第一次得了,只是旧病复发而已,车祸只是诱因。

  应宁才知道他在七岁那年曾被绑匪绑架过,也正是因为那次绑架他才患上了厌食症。

  当时绑匪要赎金五千万,并且不停变换地点,阿言被营救回来时已是十天后,一个小孩子,被关在狗笼里,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回来后他就得过一次癔症,那次他产生了严重的身份认同障碍,总是逢人就说自己是只小狗,吃饭时一定要趴在地上才能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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