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06（2 / 2）

章太和眼里露出敬重之色：“夕阳散，夕阳散......这二十几年，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既然你已现身，就不要再走了，留在这里，我给你看看，凭我现在的医术，即使不能治愈，也好叫你少些煎熬。”

“谢谢，太和，不必了，”方先生摆了摆手，道，“夕阳散，人近夕阳，毒性自然就散了，没了毒性的箍制，无相境也顺利地恢复了。”

章太和舒了一口气：“总算听到一个还算好的消息。”

方先生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那孩子应该也是一个好消息。”

章太和心中一动，猜测道：“那孩子就是林家丫头那个翻译？”

方先生点了点头：“从他身上出现锁龙骨，你就应该猜得到，只是我未现身之前，你还不敢那么猜。”

章太和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那无声呢，还没回来？”

方先生黯然道：“无声已经走了十八年。”

即使心中早已认为燕无声已经故去多年，但听到确切消息，章太和心中还是一痛，鼻子一酸，沉默良久，才问道：“怎么走的？”

那个龙门中百年不遇的奇才，那个一度被所有人认为会执掌龙图的英才，那个有望攀登天道，破龙门千年无离尘的不世出天才，竟然如流星般在不到四十的年龄嘎然殒落。

方先生眼神有些空洞，思绪重回二十七年前。

“龙门传承数千年，向来以医武传家，章氏寻医，燕氏演武。章家与燕家，源出一脉，都是盘古大仙嫡传。医武医武，上古以前，医家尚在武道之上。自中古之后，龙门才以医入世，自此整个医家开始搬离龙山，散布神州大地，只有典籍还藏于龙山藏经阁。这一节，恐怕你这个寻医长老也是不知道的？”

章太和摇了摇头：“的确不知。章氏入世之后，寻常弟子就很难回龙山了，只有入世长老才有机会回龙山入籍，进入藏经阁向百草堂长老学习三年。”

方先生继续说道：“自此龙山圣地只留下演武一脉镇守龙图，千年繁衍生息，倒也兴旺。龙图传承，向来以藏经阁、演武堂、耕读堂、百草堂四大长老在燕门子弟中觅最杰出者执掌。但千年下来，燕氏子弟无数，已有主脉与旁支之分，虽说龙图传承只看才德不重主旁，但终归是人在操作，难免留下些许痕迹，所谓才德，也只是四大长老谋定。最近百年，龙门传承者都出自燕氏主脉，已有风声渐起。”

章太和叹息一声：“龙门其实就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虽不入世，却也逃不脱世俗豪门的内斗。”

方先生道：“但龙门守护大秦族灵魂，守护大秦族之根，却容不得这样的猜疑与斗争，燕门子弟更要有这样的觉悟。在子牙大仙一代，因燕门无俊才，龙山圣地长老甚至不惜将龙图交由非燕门嫡系的子牙大仙执掌，而且连传三代外姓，直到燕相马的横空出世，龙图传承才重新回到燕氏门下。自燕相马，始有‘龙图血脉’记载于藏经阁的典籍之中，但不为人所知。所谓‘龙图血脉’，正如燕相马一样的天纵奇才，拥有对武道超乎常人的领悟能力，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问道高度。因为‘龙图血脉’并不常见，甚至几百年才会一现，所以并未入正典，成为半信半疑的传说。”

章太和道：“所以燕无声是‘龙图血脉’的觉醒者？”

方先生点了点头：“所以燕无声在问道上一路势如破竹，三十岁前就已经超越千年内所有龙门先贤，成为当之无愧的下一代龙图执掌者。但是，前面说过，燕门子弟已有隐约的嫡系旁支之分，燕无声的崛起，无疑让燕门嫡系紧张起来，并开始了不为人知的活动。所以才有后来的墨经片断、藏经阁失窃、废除燕无声问道境、将燕无声逐出龙门一系列事件。”

章太和惊讶道：“墨经的传说是假的？”

方先生冷笑道：“墨经乃子牙大仙所撰，高居龙门四大典籍之首，非龙图执掌者不能启，怎么可能载有旁门左道之技，那些传说不过是龙门长老编出来的谎言而已！”

章太和道：“那燕无声为何沉默？”

方先生道：“燕无声人如其名，并不喜欢说话，也生性淡泊，与世无争。也许正因如此，心无旁骛，他才有窥探天道的机会。我等杂念太多，反而是入了魔道。”

章太和叹道：“无声虽是我辈子侄，却是我辈难以望其项背！”

方先生道：“事实上是无声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从墨经片段被发现，到逐出龙门，整件事情都在四大长老及龙图执掌的操控下一气呵成，短短三天，从龙图传承到逐出龙门，可谓是雷霆万钧之势。”

章太和黯然道：“此事落在你我身上，也唯有无声一途。”

方先生道：“无声当年沉默，还有一个原因，他想保得一命，救下另一个‘龙图血脉’的觉醒者，让龙门在龙山圣地之外有传承。”

章太和心念一动，脸上再一次现出震惊之色：“无声当年偷走的那个孩子，也是‘龙图血脉’觉醒者？”

方先生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个孩子是我偷的。”

章太和脑子已经有些嗡嗡作响了：“你让我消化一会儿。”

方先生却并没有停顿，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我依无声的指引去偷那个孩子的时候，那户人家的房子已经烧成火海。我裹了湿水棉被冲进去，父母已经烧焦，孩子在父母身下的浴池里，已经窒息，再晚上三五分钟，那孩子就没了。”

章太和道：“所以那孩子不是偷的，而是你救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