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往事（上）65（1 / 2）

京城内，风景最美之处，莫过于醉月楼。</p>

一赏遥遥溶月，二赏绰约美人。</p>

而众多美人中，要论容色之最，才艺之首，当属花魁明阑。</p>

醉月楼楼顶，青瓦金檐。</p>

女子红纱遮面，朱裙飘摇。</p>

水袖一扬，红绸轻盈飘在夜空，宛如盛秋月于其上，托起一幕星辰。</p>

她蛾眉含翠有如青黛，樱唇握丹好似红梅。</p>

足点青瓦翩然起舞，层叠裙裾摇曳生姿，一握纤腰盈盈扭动，更具风情。</p>

楼下观赏者成群结队，来回推搡着，只为目睹醉月楼第一美人的风姿。</p>

也不管被别人踩了脚，还是挤破了衣衫，只顾抬头欣赏舞姿，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美景。</p>

一舞毕，呼声雷动，久久不得平息。</p>

青莲挤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凝视屋顶上的明阑许久，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回过神来。</p>

她下凡已有数月，却是第一次见明阑跳舞。</p>

青莲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盛景中，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p>

“听闻此次花魁月下献舞，是为寻觅良人。”</p>

“良人？青楼女子哪里来的良人，这乐技也是技，连良籍都不是！”</p>

“就是，都沦落到卖艺了，还妄想什么！”</p>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花魁啊，还就是特别！”</p>

“什么特别？”</p>

“特别贵啊！哈哈哈！”</p>

“哈哈哈哈哈！”</p>

青莲听不下去那些人的污言秽语，侧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p>

顺便趁着人多，凑到方才说话的几人身边。</p>

猫着身子，一手一个，扯了其中两人的裤腰带就跑。</p>

等那两人反应过来时，青莲早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p>

留下那两人，在人群里提着裤子骂骂咧咧。</p>

刚进屋关上门，一杯茶就迎了上来。</p>

青莲伸手接过，坐在椅子上，把茶灌进嘴里。</p>

“何必与他们计较。”</p>

明阑的声音如同清泠泉水滴落心间，瞬间抚平了青莲心中的怒气。</p>

“我听不得那些鬼话，”青莲嘟囔着，转身又握住明阑的手安慰，“你别多想，那些人就是得不到才诋毁。”</p>

明阑并不在意，随口道：“实话而已。我来到醉月楼十年，也听了十年。”</p>

青莲心口酸涩，正想出言宽慰，却被明阑惑人的眼神打断。</p>

“今夜的舞，好看么？”</p>

“好看。”</p>

“可我跳过最好看的舞，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水中。”</p>

青莲奇道：“在水里跳舞？”</p>

“醉月楼选花魁那年，我花钱让工匠用琉璃打造了一个池子，里面盛满水，我在水中起舞，看客们绕着池子围了一圈。那场舞，让我一夜成名。”</p>

“看来你的游术很好。”</p>

明阑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幼时住在水边，父母亡故得早，我就靠抓鱼为生。游术练得不好，哪里能活到现在呢？”</p>

“有时候抓到了鱼，别家的孩子就会来抢。我抢不过他们，就只能等潮涨，又等潮落。海水退去后，岸边就会有鱼虾蚌壳，这些小东西，他们不会抢。所以比起下水抓鱼，我每天更愿意等潮汐。”</p>

看见青莲眼中的心疼，明阑毫不在意地笑笑，握着她的手说道：“其实潮汐很美，只是那时候，我只顾着填饱肚子，来不及欣赏。等我进了醉月楼多年后，再次想起时，却已经离去太久，快忘记潮汐的样子了。”</p>

青莲鼻尖苦涩，“明阑……”</p>

明阑并未觉得有何悲伤，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青莲，你见过潮汐吗？”</p>

“没有。”</p>

“等离开醉月楼，我就带你去看。”</p>

“好。”</p>

楼下的欢呼声和叫嚷声久久不绝，明阑听在耳中，心中生出几分逗青莲的想法。</p>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今夜月下一舞，就是我为良人所作。”</p>

青莲也顺着她的话打趣道：“那我接下来，是不是要为你赎身了？”</p>

明阑勾出一抹倩笑，“你哪来的钱为我赎身？”</p>

“我卖身赎你。”</p>

“好啊，我买了。”</p>

白皙手背上，一朵明艳红梅傲然绽放，明阑指尖夹着银票，塞进青莲的衣襟。</p>

“这可不够，烦请郎君多给些，”青莲顺势握住她想要抽回的手，“我还得凑钱，赎我家夫人出醉月楼呢。”</p>

明阑俯身，樱唇于她耳侧翕张：“这就看你的本事了。”</p>

青莲莞尔，挽着她的腰走到榻边，手上轻轻一推，抱着明阑跌在榻上。</p>

“定让郎君满意，否则分文不取。”</p>

烛影摇红，纱帐滑落，掩去一室旖旎。</p>

花魁献舞，举城轰动。</p>

醉月楼内竞价者数不胜数，一连七日，出价就从百两到千金。</p>

耳边琵琶声盖不住楼下竞价声，青莲翻动命书的手也躁动不安。</p>

命书上泛着金光的字迹，在碎裂的书页上醒目异常。</p>

青莲看完上面的字后将命书收起，只觉耳边琵琶声有如玉碎珠倾，珠落后只剩一地狼藉。</p>

明阑抬手止弦，抱着琵琶在青莲身侧落座。</p>

“我昨日新写的曲子，可好？”</p>

青莲感觉如鲠在喉，但还是强笑道：“你的琵琶一向弹得好，比京城里所有乐师都好。”</p>

“既然弹得好，你怎么会分心？”</p>

怕被明阑看出来心事，青莲只能故作乏累地伸了伸胳膊。</p>

“我有些累了。”</p>

“你一个神仙，竟然还不如我这个凡人。”</p>

青莲调笑，“我看你还真不像凡人。”</p>

明阑挑眉，“前世的事，谁知道呢。”</p>

说完，明阑又转开话题。</p>

“不对，你一晚上都躺着呢，竟然还喊累？”</p>

青莲嗔怪地看着明阑，红着脸回道：“你倒是精力十足，一晚上没闭眼，还神色奕奕。”</p>

“跟你在一起，哪里舍得闭眼呀。”</p>

“……你越来越不着调了。”</p>

明阑一双媚眼秋波暗送，唇齿间笑意盈盈。</p>

“你都进醉月楼了，还指望找个着调的？”</p>

“那可不见得，看来我得去别的姑娘那里逛逛，说不定真能碰上不一样的。”</p>

青莲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往外走去。</p>

可刚迈出一步，她就发觉腰间一松，连忙伸手捂住了裙子。</p>

“你……你做什么！”</p> 明阑举着手里的腰封在青莲面前晃了两下，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身衣服是我的，你想出去，我不拦你，但我的东西可不能带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