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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了,也许这只狗不是什么天降妖魔,更有可能是,自己的生母留给自己的【礼物】。

他再看待‘天勾’,只觉得对方浑身发着彩色的光芒,浑身哪儿哪儿都顺眼,俗称【来自老母亲对你的爱】的滤镜。

“哦,这算是......我母亲给我的礼物吧。”他说。

魏盎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秦随风是不是有些精神错乱,“奥,原来是长公主送世子的礼物啊。”

魏盎然说的长公主,自然与秦随风理解的长公主不一样。

自从魏沧海逝世后,原本人们为了区分她与魏月明,所以一个叫大长公主,一个叫而长公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之似乎有人在故意淡化魏沧海的痕迹。

宫里的人只要说是‘长公主’,那就都以为是魏月明。

魏盎然松了一口气,却忽然浑身一僵,只觉得有股杀气从自己右侧传来。

他余光微微一瞥,就见到自己小舅舅本就不怎么良善的面孔,此刻死死盯着那只大快朵颐的狗。

牙齿摩擦的声音传来,灰色阴冷的眸子杀意肆虐汹涌,恨不得将它剥了皮,剔了骨,再炖成汤,喝上一口。

“慢点吃,等等,这里面有花椒,我给你夹出来。”

左边是温柔的声音,一派温柔祥和,只觉得置身于和煦春风之下,右边是一脸杀意,空气死寂冰冷,同样的宫殿下,截然相反的画风。

冷热交替间,魏盎然后背的汗浸透了衣衫,额前也是细细的汗珠。

他不住的擦着脸,摸到一手冰冷汗水。

看到那只不识好歹的狗,又被秦随风喂了一块儿肉,褚怜人拳头一握,手里的茶碗瞬间捏成白灰,飘在地上。

这只狗怎么敢,这只畜生何德何能!

秦随风都没有为他夹过菜!

杀着这只狗,他绝对要杀了这只狗,剥了皮,抽了骨,炖成汤,然后再拿去喂狗!

【嘎?】

天勾脊背一僵,下意识抬起狗头,对上一道杀气肆虐的冷灰色眸子,嘴角一咧,“汪汪汪......汪汪!”

【嘎嘎嘎嘎......看什么看,看了也不给你吃!哈哈哈哈哈......】

一向规矩森严,入夜便暮的秦王府,此刻灯火璀璨。

门房和下人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战战兢兢,心中虽然忐忑,但无一人乱看乱走,只是余光和全身的感官,都时不时关注王府的大厅。

此刻王府里的主子们,可算是聚了一个齐全。

秦王和秦王妃端坐在主位,一个面含担忧关切,一个永远气势如山岳,令人望而生畏。

另外两个小主子阿景、阿静两个人互相抵着头,因为困倦脑袋一点一点,像个有气无力的团子,打着瞌睡。

唯有秦随风一个人,从容站在大厅正中央,这架势看起来颇有点儿像公堂对峙。

“大郎!你整整一夜一日未归,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你可知母亲忧心如焚,不论你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也该给我们回来报个信啊!”

魏月明此刻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看到面前站着不语的秦随风,清丽端方的面容此刻再也端不住,她立刻起身,走到秦随风面前,拉着他的手。

后面这句话,却低声提醒他道:

“还有你父亲,也等了你一天一夜了,连饭都叫人收了下去,我看似乎有些动怒,你快和你父亲解释解释。”

秦随风不动声色,收拢回手,“是。”他看向仍旧穿戴一身沉重盔甲的秦王。

对方面容带着风霜,渊渟岳峙,此刻正坐在主位上,身为父亲此刻等了他这个儿子一天,神情却没有丝毫不耐和厌烦,气势深沉却也看不出喜怒。

虽然他已然知晓,他们并非亲生父子,可到底以父子之礼,相处了二十年。

期间,秦王待他严厉异常,虽无父子之间的天伦亲密,可不论文治武功,还是人生经验,却也倾囊相授。

他从小也是敬重,爱重这个父亲的。

[本王当初在大长公主面前早已立誓,此生绝对会护随风周全,不惜任何代价!]

秦随风想起,之前在王府大厅外面,听到秦王说出口的这句话,若说他毫无震动是不可能。

他真的可以相信秦王吗?

相信这个父亲吗?

可随即,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自己生母,亲手所书的血帕。

[随风,对不起,母亲不知......正确,你若见此......想必已经数次挣扎在生死之间......]

[本来只想......你,却不料给你带来......祸患。]

[最后......谁都别相信,谁都别相信。]

[你身边的人,都想......知道......你身上的......]

谁都别相信!

就在他一个人头脑风暴的时候,面前已经响起秦王低沉的声音,如边关最苦寒的风霜,呼啸而来。

“听说你和东宫闹了些不愉快?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秦随风收拢心思,此刻再抬头,已经毫无动摇。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见太后祖母,从她口中得知当年事情的真相。

自己亲生父母最后究竟是如何死亡的?

他身上的隐患是什么?

在此之前,他谁都不信!

“回父亲,”秦随风立刻躬身回话,神情无悲无喜:“是和东宫生出一些龃龉,不过都是小辈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倒叫父亲母亲为此担忧了。”

秦王面容坚毅,气势仍旧如同山岳般沉稳,也不知信了没信,却也不再提及,转而问道:“那司空府呢?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秦随风早已想好了应对,他面无改色道:“那日从东宫出来,太子给儿子灌得酒太多,儿子一时身体不适,正好司空大人正在宫角门,只好劳烦他送我一程,却又弄脏了衣物,这才......”

魏月明仔细听着,听到缘由,柳眉一蹙,不悦道:“这东宫也真是的,再怎么样,也不能给你灌酒啊!你半月前才风寒大好,好不容易调理回来,怎好毫无节制!”

随即,她又话锋一转:

“但是大郎,你与东宫到底有着血脉相连的关系,不论你们小辈如何吵嘴,可始终都是表兄弟,你莫要忘了这点。”

秦随风听着耳边的担忧,眼睑低垂,看不清神色。

“父亲母亲,儿子都知晓了。”

随即,他直接开口提出道:“父亲母亲,儿子还有一事,也是那日在司空府时,听闻司空说过……”

“近几日,宫内打算派内廷的人,去到莲花寺,给太后祖母送一些平日里所需的物件,儿子也有将近三年,未曾见过太后祖母了,这几日时时想起儿时在太后膝侧玩耍,一时心有所念,想趁着正式入朝为官之前,去拜见太后祖母。”

“特此向父亲母亲告知。”

“这......”魏月明迟疑了一瞬,微微拢袖,“母后在莲花寺礼佛,也确实有好几年了,可你父亲难得回来一回,不知什么时候又要走,大郎你这个时候......”

秦王右手握拳,落在膝盖上,另一只胳膊随意靠在高椅扶手,忽然抬眸看向对面,鹰眸犀利,似在打量自己这个儿子的内心想法,问道:

“你一定要去?”

秦随风抬眸,沉静的语气坚定道:“太后祖母年事已高,不知还能在她身前尽孝多少年,儿子是一定要去的。”

秦王不置可否,沉思了几秒,随即抬眸道:“既然如此,路上小心。”

父子之间的对话,礼貌又客气,官方又生疏,不过这也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

“王爷!”

魏月明一惊,侧面提醒道:“你可忘记了之前太平街上的凶杀案,怎么好在这个时候,让大郎远行呢?”

秦王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秦随风,然后抬手打断魏月明的话,“无妨,让他多带一些亲兵就是了。”

“既然如此,早些休息吧。”说完,秦王负手而立,离开了。

魏月明看着秦王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她心底担忧还未彻底解决,可又知晓秦王是个说一不二的,又看了一眼天色,似乎还要对秦随风嘱咐几句话。

“大郎,你……”

秦随风避开道:“母亲还是快些带着阿景和阿静去休息吧,他们年纪小还在长身体,不好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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