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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弟子的头立刻摇成拨浪鼓。

被三长老的虎目扫视而过,方才一个个杀气,气势凛然的弟子们,立刻识时务地将头摇成拨浪鼓。

一个面容沉稳的弟子,觉得此事有疑问,问道:“三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说他们突然接到剑宗的诛杀令,对一个宗门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极尽追杀,还有那弟子忽然使出的惊天一剑,三长老少见的失态,都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您方才,为何对那弟子使出的无名剑法,这般失态?”

看着周围年亲一代的弟子们,纷纷朝自己看来,莫龙知晓今日这件事情是再也瞒不住了。

这位如同山岳般高达的壮汉,叹了一口气,少见颓然道:

“五十年前,我黑白剑宗出了一位天赋惊人,足以横扫天下所有门派的弟子,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内门的年亲一代,那位沉稳的大弟子道:“知晓,就是那位据说寻求天下一败未果,最后剑心入魔,为乱世间,被剑宗诛杀的独孤求剑前辈。”

莫龙神色悠远,眼眸也带上了一抹仰望和期盼,但凡用剑之人,只要见过独孤那一剑,都会自惭形秽,遑论自己。

他很快将这抹怅然和回忆压下,面色沉沉道:“其实,这不过是对外的说法,独孤求剑根本就没有死。”

“什么!”众人大惊。

莫龙神情复杂,继续道:“这五十年来,独孤求剑一直被关押在我剑宗的黑水牢狱地底。”

突然,一个单眼皮,气质懒洋洋的年轻弟子反应过来:“原来黑牢地下最深处那个神秘的犯人,就是独孤求剑?”

黑白剑宗不仅仅钻研剑道,为天下剑宗之首,更会肩负黑白两道的安定,每每有动摇黑白平衡的邪魔外道出现,缉拿、诛杀、关押这些外道,也是一宗之责。

年轻的弟子神色古怪,忽然明悟了什么,捂住了嘴巴,压下喉咙里亟待出现的话。

“怪不得每次往黑牢地下送饭,总是会多一份儿,不过最近往黑牢狱地下送饭的弟子都是......”

好在周围弟子的注意力都在莫龙长老身上,只听莫龙长老慢慢回忆这段因果。

“然而,就在五十年前,动用了全剑宗最顶尖的长老战力,终于以自损一千的代价将独孤求剑捉拿回宗,就在前任掌门准备亲手斩杀这世间最鼎盛的剑道天才,只见一股剑气自独孤求剑身上爆发,那种纯粹,力压天下的剑意,足以撼动任何人的道心。”

众人目光严肃,沉声道:“一如方才那股剑意?”

莫龙长老没有否认,闭目回忆那一天:

“然后,剑阁中的所有长老,都听见了那半疯半癫的独孤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只见莫龙长老蓦地张开双目,眼底划过一抹看不懂的光芒:

“你们可曾见过这世间,真正的剑!”

话语到此,忽然停歇。

众人皆是剑修,想起方才那股掀翻天地,摧枯拉朽的剑罡,俱是心急如焚,追问道:“真正的剑!然后呢?”

莫龙长老话语凝滞,似乎将要说的话转了一个弯。

“然后就是你们看见的了。”

“就算独孤求剑重伤被囚,可剑意未消,就连掌门都耐他不何,只能将其囚禁在黑牢地下。”

“可是这数十年来,独孤求剑还是不肯放弃他那中看不重用的剑法,每每有机会,就会蛊惑我黑白剑宗心志不坚的弟子,引入歧途,放着我正统的黑白剑诀不练,非要学那一入魔之人自诩无敌的剑诀。”

“却不知那剑诀正是令独孤求剑入魔的根源,以自身精血为祭,真气为引,口口宣扬炼身为剑,方才天下最强,其实是一种燃烧生命和精血的魔功,害人害己。”

有弟子还是好奇问道:“那剑诀叫什么名字?”

莫龙长老一字一句道:“无根剑诀!”

众人心底默念这剑诀名称,想起方才那无剑无鞘的一剑,“无根剑诀,这名字倒是相配。”

莫龙长老看着对面的崖壁,高空中停歇的风雪,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此地。

“走吧,那逆徒心志不坚,贪图求成,本来按照他的天赋此次问剑大会,该是有机会入内门修炼,不到十年必成一代剑宗,可惜入了邪魔外道......”

古龙刚毅的面容上少见的惋惜道:“可惜可惜啊。”

众人突然听闻这等成年旧事,还沉浸在五十年前天下第一剑独孤求剑未死的震撼中,但又想起方才那“中看不中用”的一剑,又是有些惆怅。

“可惜了,那剑法看着撼天动地,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就在众人都离去之际。

为首的沉稳大弟子看向定定站在雪山之巅的一抹身影,想起对方刚才古怪的神色,了然道:“百川,你认识那个外门弟子?”

剑宗一代天骄,有些懒洋洋,却天生剑骨的百川,似乎在风雪中看到一抹坠落的黑色身影,他回神道:“哦!一面之缘罢了,不过......”

百川见此地风雪里,只余下他们平素关系最铁的师兄弟,犹豫再三小声道:“师哥,之前戒律堂的长老让我每隔几天就往黑牢底下送些粟饭,我嫌繁琐就丢给了一个外门弟子,好像就是那个人......”

百川难免有些愧疚。

黑牢地底设计剑宗机密,事关重大,想来只许各位长老和长老首徒进入,可若不是自己嫌弃繁琐,将事务都丢给一外门弟子,那弟子又怎么会被入魔的独孤前辈看到,误入歧途。

就在百川十分愧疚之际,大弟子重山却道:“百川,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做吗?”

百川一愣。

气度更沉稳的重山却说:“内门首席弟子一个个都恨不得将时间用来练剑,你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每天去黑牢底下送饭,做俗务不成?”

“也就是说黑牢地下每天进出的,都是外门还未修炼心诀的弟子,所有人都会受到独孤前辈的蛊惑和传道,可是那些弟子却未入歧途,这说明什么?”

百川懒洋洋的表情终于出现一点激动,立刻问道:“说明什么?”

重山面色微顿,一字一句道:“说明此人确实心志薄弱,不如其他弟子志坚,加之其在剑宗的风评,可见也是一位戾气狂妄之徒,就算没有独孤前辈,他也终将走上这一条不归路,个人的因果命运,又岂非你一人可以决定的。”

百川松了一口气,面色轻松起来。

重山看着百川没心没肺离去的背影,原本沉稳的面容瞬间难看起来,背负的一只手握紧成拳。

都是放屁!

方才那段话不过是安慰百川的话!

真相是,每天进进出出黑牢的弟子那么多,难免没有内门弟子,就说重山自己一向尽职尽责,不假于人。

可偏偏一个外门名不见经传的弟子被独孤求剑看中,每日里要背着黑牢的严防死守,费尽心机给那名弟子传道,哪怕是一个还残缺有漏洞的剑诀!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五十年前天下第一剑独孤求剑眼中,那名弟子的天赋远胜于他们这些人,包括拥有剑骨的百川,包括数十年一如的自己!

想起方才那副崩天裂地的剑风,那抹漆黑中带着红芒的眼瞳,重山仍旧心有余悸,差一点,差一点......

那一剑就成了自己的心魔!

还好,还好,那名弟子死了!

坠入这绝壁山脉底下,深不见底,高空冰冷稀薄的空气,足以在那名弟子落地前,彻底失去意识,然后化为一滩肉酱,永世被埋在风雪里。

一个死人是不会阻拦自己成为最强剑宗的!

重山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内心多余的情感,忽然问道:“那名弟子,叫什么名字?”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不太关注他人的百川,电闪雷鸣般从记忆里回想起了一个名字,还是他恍惚间听旁人叫过,原本该如风般无痕滑过心湖,不留下半点痕迹。

此刻,却发现那个名字如刀刻斧凿般在脑海深处。

百川停下脚步,字字严肃道:

“温、让、剑!”

重山一愣,山崖底下忽然激荡起一股风,仿佛有人在回应,冰冷的大雪扫在面颊,冰冷刺骨,一如那抹幽邃漆黑如剑的双目。

“双瞳凉入天山雪,一剑横磨瀚海云。”

重山望向崖壁对岸的白色缥缈虚空,只能看见满目的飞雪和淡色的天空,哪里有半个人影,他摇了摇头,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评价道:

“原来他叫温让剑.....”

“这名字和那人,不太相配啊。”

然而就在距离绝壁山崖的百丈之下,白色的空气激流中,原本被黑白剑宗那些离去的人宣布死刑的人,此刻仍旧在不停的下坠。

“该死......”

温让剑方才默念剑诀,按照这段时间以来学习的剑法,将浑身真气和精血凝聚一点,释放出去,丹田内原本都感知到了什么,结果这庞大的剑气和剑意居然半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将自己震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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