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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真的假的!”鬼将军微微皱眉,冷嗤一声,一枪洞穿了男人的肩膀,冷冷道:“战场上居然走神,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温让剑的生死本能叫他避开了致命上,左肩还是被戳穿了个血洞,半个身体剧痛无比,接着被对方一脚踹飞,砸在地面,连续翻滚了好几圈。

“师哥!”独孤遐尔叫声凄厉,随后又捂着嘴巴,浑身颤抖。

不行,他不能发出声音,扰乱师哥的思绪,更不能朝师哥走去,明明温让剑就倒在自己一米远,却仿佛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因为只要他踏入红土一步,师哥就要分出精力保护他,自己决不能成为师哥的弱点。

青年想通后,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和泪水,眸光坚定无比,因为:

若是师哥赢了,他们就一起活。

若是师哥输了,大不了一起死就是了!

温让剑倒在地面上,目光透过上方密密匝匝的树叶,见到了夜空上的点点繁星,肩膀过了剧痛,流出一滩血染红地面,已经有些发麻发木了。

“起来!”鬼将军舞动长枪,不悦道:“本将军不杀毫无反抗的人,起来受死,我这次会洞穿你的心脏,给你一个痛快!”

温让剑低低地笑了起来,结合现在的情景,看起来实在有些不正常,像是疯了。

可是这个疯子,却捂着肩膀,用断剑支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嘴里还说着些稀奇古怪的话。

“剑乃杀人技,杀不了敌人则杀己,原来只要换个思路就能明白啊......”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想要赢的欲望太过强烈,过犹不及......”

“老宗主说的这句话说的也没错啊,我每次比剑确实抱着必赢的想法,因为输了的话,自己这条在他人看来蝼蚁般的贱命就毫无价值,指不定死在哪儿了......”

“对啊!”温让剑恍然大悟道:“我怕死啊!我挥出的每一剑看起来凝练杀意,斩杀他人毫不犹豫,问鼎之心如此强烈,都是因为我怕死,怕被人践踏,怕被人鄙视,怕被人看不起......”

“我的杂念太多,看起来每一剑凌厉,其实蕴藏的是恐惧。”

“而心怀恐惧的人,又如何发挥出《无根剑诀》真正的力量?”

鬼将军微微蹙眉,看着那个男人站在原地,又是哭又是笑,时儿愁眉苦脸时儿满脸喜悦,跟个疯子一样。

“还以为我们同类,没想到面对生死必然会露出这幅丑态,”鬼将军摇摇头,“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鬼将军手中的长枪凝聚血光,他屈膝半蹲,右手举着长枪,摆出抛掷的姿态,准备扔出长枪,洞穿那个疯癫男人的眉心,结束他的性命。

“师哥!快躲开!”独孤遐尔带着泣音大声尖叫。

但是,已经完了,

长枪经过蓄力,划破长空,直直刺向温让剑的眉心。

“唉......”鬼将军摇了摇头,都懒得看着一幕,忽然他似有所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虽然他没有这种东西,可是化为厉鬼后,对空气中的各种磁场和意念感知更为灵敏。

而面前就有一道不可忽视的气机,令他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

原本低头自言自语的男人,猛地抬头,黑眸如利剑刺破黑夜,和近在眉心的长枪对上,几乎没有任何动作,长枪居然像按了暂停键一般停在半空中。

温让剑举起手中的断剑,划出一道剑风,长枪一阵悲鸣,仿佛在恐惧和害怕,不断旋转,直直插入鬼将军的脚前。

“你......”鬼将军看着插入地面还在不断颤抖的枪尾,声音都在颤抖:“是怎么做到的?”

厉鬼在黑夜里犹如白昼,明明他看的一清二楚,温让剑的断剑根本就没有触碰到长枪。

可就凭借区区剑风就能截断自己长枪的攻击吗?

但是温让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闭目凝神,再次睁开眼睛后,眸光中原本遍布的杀意和锐利都消失不见了,明明是很平静的目光,可就叫厉鬼将军吓得一把抄起长枪,摆好了架势。

“以心成剑,以身铸剑,这才是《无根剑诀》的真正剑意!”

他将断剑举在自己面前,左手两指头并拢抚在剑身上,然后缓缓顺着剑身延伸,哪怕到了断剑的截面也未曾停留,划过空气。

仿佛手指的延伸处突然多了剩下一部分的剑身。

接着,温让剑猛地冲去,两手握住剑柄,无视鬼将军已经劈砍过来的长枪,身影晃动了一瞬,长枪就像劈过他的影子,落在了虚空中。

而温让剑的断剑也没有触碰到鬼将军的鬼气,两个人仿佛进行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交锋。

但这场交锋,总会有个输赢。

鬼将军慢慢低头,看着自己腹部凭空出现的一道口子,周身凝聚的鬼气就因为这道口子开始溃散,他身体瞬间被斩成两部分,开始消散于半空中。

“这是......我纵横沙场四十余载,未尝一败,没想到如今却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便是我那友人数年练剑,也未曾有这等巅峰造极的剑意,却被本将军看到了......”

寂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震天的笑声,但是却越来越微弱。

温让剑收起剑意,慢慢转身,便看到漫天飘散着红色的雨滴,接着这些雨滴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淋淋漓漓落下,打湿了衣服和头发。

“本以为本将军化为厉鬼不散,是对友人恨意难消,没想到......”

“没想到这才是本将军最后的执念啊!”

“若真的要消散于天地中,也该......如你这般的强者了结我......”

这副场景有些超出自己的经验了,不过很快温让剑就不奇怪了。

记得在上山的时候,听到几个工作人员提过,后山埋着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却被友人算计背刺,一剑穿心。

原来这厉鬼将军真正执着的,不是为友人所杀,而是他认为自己的友人该这样直面自己,不论两个人有什么分歧要走向生死决斗,也该光明正大的斩杀他才是。

“轰隆——”

几米处的地底又响起一道巨龙翻身的声音,正是独孤遐尔的脚下。

温让剑瞳孔一缩,想要去拉青年,还没走一步就浑身剧痛,单膝跪地,只好吼道:“快让开!”

独孤遐尔一惊,往旁边跳跃,回头再一看。

原本厚实的地面如沙子滑落,出现又一个巨大的土坑,沙子塌陷到最后里面隐隐约约有红色的木头。

“原来棺材还真在脚底下......”

独孤遐尔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余光瞥见一道倒下的身影,却是一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前面爬去。

“师哥!”

温让剑不知道什么口吐鲜血,浑身躺倒在地面,身下铺开鲜血将本就是红色的土地染成鲜红色,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

独孤遐尔颤抖地捧起温让剑的手,呼吸一颤,男人的手心早就血肉模糊,他一只手捂住师哥肩膀想止血,可是那被枪穿透的肩膀里流出的血如同破了洞的水管,根本止不住。

“师哥,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青年哽咽道。

超负荷的真气运转,第一次使出真正的剑意,还有身上的伤口,过度失血的大脑混沌,都叫温让剑的身体此刻如被山压住,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没有想到开眼的后作用这么快就来了,温让剑的眼前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周围的视野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雾。

听到青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他无奈道:“你就这么想殉情?”

“有没有可能,我还能等待救援?”

“对!”独孤遐尔反映过来,艰难背起男人的身体,说道:“师哥!我现在就带你下山,帮你叫救护车!”

“你一定会没事的!”

温让剑没有说话,他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块儿碎成两半的玉佩,玉佩上的滚烫和手心的伤口化为同样的温度,居然一时叫他没有察觉到预兆。

独孤遐尔艰难背起男人,小腿有些发抖,但是很快就稳定了下盘,背着师哥朝山下去。

青年气喘吁吁间,一直在说着话,好像是不像让男人昏睡过去:

“师哥,对不起,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摔了一跤,玉佩碎了。”

“师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师哥,你方才好酷哦,我都没有看清你的动作,那个恶鬼就被你斩杀了,简直就像在看现场电影,我还是VIP视角!”

温让剑的脑袋无力搭在颤抖的肩膀上,耳边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其实连独孤遐尔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时不时的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还有哦......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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