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提到过。(2 / 2)

  他还送给李聿一场日落,尽管不懂欣赏景色,李聿至今仍然认为,他从前至往后看到的所有黄昏,和宋双榕发来的图片相比,全都逊色了。

  宋双榕坐在餐桌对面,不好好吃饭,一直在看李聿,两次。

  路灯下,也是宋双榕主动向李聿伸出了手。

  自六岁后,李聿第一次与人牵手,碰到宋双榕掌心的那一刻,他的四肢忽然无法动弹,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脏向外蔓延,李聿难以形容,僵在原地。

  他想到小时候在科幻读物上看到的一则报道,称在八十年代,有一位有特异功能的带电小孩,他静止地站立在地面上,把手指对准金属时,每秒钟都会发出1.6毫米长的电弧。

  尽管违背科学,但那一刻,李聿确实短暂地想过,宋双榕是否也具备这样的特异功能,因此才会在触碰到他时,从头到脚不断地发麻。

  在南校区的草坪上,宋双榕告诉李聿,观影的最佳位置是六排六座。

  从小到大,六都是李聿很喜欢的数字,它是最早被发现的完满数,被数学家们赋予了无限的美好象征。

  宋双榕的生日也是六月六日,这其中的微妙关联,尽管无法用逻辑解释,但令李聿感受到了隐秘的愉悦。

  如同宋双榕的手机尾号220,和李聿的手机尾号284是一对亲和数一般,李聿认为,这代表他和宋双榕的感情,在数学意义上的绝对圆满与亲密无间。

  宋双榕在寺庙求来红绳,许愿让李聿一直喜欢他。李聿恪守他的愿望,可宋双榕竟然在说不喜欢。

  宋双榕怎么可以不喜欢李聿?

  慌乱只是一瞬间,李聿很快、也很镇定地想到最有力的证据——

  二十天以前,在那篇分析中国电影的创新与发展的论文中,第二十二页,电影的市场结构章节下,宋双榕断断续续地输入汉字和字母,以及一些无意义的符号空行。

  文档很快翻至新的一页,又间隔十多分钟后,宋双榕一个字一个字地、第十七遍输入李聿的名字,并打下“我好想你”。

  李聿问宋双榕为什么写他的名字,他只想让宋双榕尽快收回不喜欢的话,于是又叫宋双榕的名字,恳请他:“别说你不喜欢我。”

  几秒钟后,宋双榕才缓缓地抬起头,脸色白得发惨,但神情却像是迷茫。

  李聿一直知道,宋双榕的记忆力算不上好,但也不曾想,他连二十天前的事情都能忘掉,于是好心问他:“需要我提醒你吗?十二月四号,接近零点时,在你的毕业论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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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李聿提醒,那晚发生的事,对宋双榕来说,如同一场不堪回想的梦,他想忘却忘不掉。

  宋双榕记得,一开始何应雨带酒回宿舍,两人只为庆祝论文的进展,但到后来,他变为纯粹地想醉,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意识模糊了。

  第二天醒来,对着屏幕逐字删除李聿的名字时,宋双榕一边劝慰自己,把它当作一场梦,一边难以自抑地感到心酸。

  那份心酸现在又掺杂了难堪,在他体内不断膨胀、扩散,因为那并不是梦,且被李聿全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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