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LXIV(1 / 2)

  母亲又来敲门了,隔着门板,她低声说:“夏藏跑了。”

  杨声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跑,跑了?也就是说,哥回出租屋了?

  “待会儿你……叔叔过来,他有话问你。”

  而杨声只顾笑,干脆在硬床板上打起了滚。

  但心里那份跳跃的不安定仍然在,他能猜到夏满找他是问什么。

  于是他回答母亲:“嗯,我知道了。”

  本以为会遇上个怒火中烧的夏满,杨声揣好文综知识点的小本本,打算着在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同时,背背知识点压惊。

  但夏满很平静把怀中熟睡的夏桐交于母亲,待到妻儿都进里屋后,转眼看向杵在茶几边的杨声,他肩膀在那一瞬间塌了许多。

  若将人比作山,那此时的夏满就是遭遇了场山体滑坡,老气颓唐如云如雾,攀爬萦绕在这男人周遭,完全无法看出前两天这人的高高在上、得意洋洋。

  “坐。”夏满随意往沙发上一靠,冲杨声点了点头。

  杨声迟疑片刻,还是拎了茶几上的水壶,给夏满倒了杯温开水。

  但夏满没接,杨声只好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自己依言坐到夏满斜对面的沙发上。

  “别那么紧张。”夏满斜了杨声一眼,顺手摸出兜里的烟盒打火机,“我知道不管我问什么,你都不会交代你哥住哪儿。”

  杨声保持着端坐,并不放松警惕:“也不是紧张,只是习惯了。”

  声音刺啦刺啦,如同砂纸磨刀,不算悦耳反倒有些危险的意思。

  夏满点了根烟,青烟袅袅熏着他眼角皲裂的纹。

  “你今年多大了?”夏满问。

  杨声有些没反应过来,“嗯,今年六月份满十八。”

  “十八……你哥是四月份的,那也没满就是……”夏满坐起来,将烟灰弹到茶几上空的塑料盘子里。

  红色的盘面瞬间添了些许熏黄的黑点,杨声只感觉眼皮突突地跳。

  “你们才这么大点儿年纪,哪里晓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哦!”

  忍住想把盘子拿走的冲动,杨声咬一咬牙:“那您这么大岁数了,也还不是不晓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是太激动,尾音又被哑了去,杨声猜想自己这是应激反应,愤怒悲伤都会压着声带,不叫他痛快地抒发。

  “老子是没得你们这些年轻娃娃懂得多。”出乎意料地,夏满没有像以往那般暴怒,不服气当然很明显,但更多的是那种坍塌的颓唐。

  “你们一个二个都长能干哒,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咯,搞这些事情来气我……”夏满嘟嘟囔囔,抬手把烟蒂按灭在塑料盘子里,一个黑点瞬间扩散开来,他别过脸来看杨声,眼里混浊仿佛染了熏黄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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