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他饭桌上喜欢小酌,需反复漱口才能去味,奈何陈敬宗是个粗人,喜欢敷衍而过,以致于夫妻同床共枕,她总能闻到陈敬宗那边的酒气。

  陈敬宗以一身武艺为傲,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比她见过的汗血宝马还要强健,无论谁初次见他,都要夸一声“英武”。

  可武官都爱出汗,每次陈敬宗当差回来,也会带回一身的汗味儿。

  他为人讲究也就罢了,熏不到华阳就成,偏陈敬宗不讲究,要么忘了洗头要么干脆连澡都不洗,大剌剌就往她的香榻上躺,华阳都嫌他的糙皮厚肉糟蹋了她一床的上等绫罗。

  公爹、兄长们心平气和地与他讲道理,他冷眼冷语,闹得全家气氛僵硬,她也跟着难堪。

  因为这些鸡毛蒜皮却日日都会发生的小事,华阳看陈敬宗越来越不顺眼。

  陈敬宗心里也明白,他有他的骄傲,来寻她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少。

  华阳求之不得,除了嫌弃他的不讲究,也是受不了陈敬宗蛮牛似的力气,每次他来过夜,华阳都要把嗓子叫破。

  夫妻四年,她也嫌了他四年。

  直到陈敬宗战死沙场。

  直到那个总是一身汗气回家的健硕男人长眠地下,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死者为大,陈敬宗死后,华阳不愿再计较他的那些不讲究,脑海里渐渐只剩他的一些好。

  譬如他背着她在暴雨里稳稳行走的身影。

  譬如寒冷冬日他炽热如火的胸膛。

  “怎么,盘盘看呆了?”

  揶揄含笑的声音入耳,华阳从回忆里回神,这才发现两个侍卫已经结束了比试,正跪在外面等候赏赐。

  华阳哪肯让不正经的姑母嘲笑,微微嘟嘴,意犹未尽道:“只是觉得他们功夫一般,无甚看头罢了,故而想了些别的。”

  安乐大长公主朝婢女们使个眼色。

  一个婢女去给两个侍卫赐了赏,叫他们退下。

  外男离开后,安乐大长公主才取笑华阳道:“这可是我府里数一数二的侍卫,在你这竟只得了一般的评价,不过啊,盘盘曾经有那么一位骁勇善战的驸马,眼光高也正常。”

  华阳还是那副闲散惫懒的样子,似乎早已不在乎外人提及她的亡夫。

  安乐大长公主啧了啧:“哎呦,我们盘盘真看淡了?”

  华阳:“都死了三年了,还记着他做什么。”

  安乐大长公主:“男人死了妻子,有的三个月就再娶新人,你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既然对陈敬宗早无留念,难道也要学那贞洁烈女为自己赢个牌坊?”

  华阳:“我自不需要牌坊,可我又为何非要再找一个驸马?万一新驸马也是个爱流汗不讲究的,我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安乐大长公主笑道:“这个我赞成,姑母只是看不得你在这大好年华夜夜孤枕难眠,你不如学学姑母,在府里养些面首,或是如玉君子或是英武男儿,睡前招来睡醒再打发掉,那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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