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242(1 / 1)

 “王妃何必吃这个苦,你都多年不练了。”茶茶看她练了不过一炷香,便有些乏力,面上渗出虚汗,毕竟以往双手配合落点成调,如今只有一只右手,她便需要在等同的时间内,连落两点,速度之上便翻了一倍,实属吃力费神。更何况,她的身体也无法同多年前相比,生下七七后,虽一直调理着,却不甚强劲,总是三五日便头疼脑热的。 “就当打发时间。”杜若笑笑,其实因着遇刺一事,魏珣又未归,她心中难以平静。唯有司鼓方能让自己安静片刻。 另外,便是她觉得,魏珣不在临漳,她总得为他守着。可她柔弱之躯能做什么,大概只有司鼓助阵了。 司鼓助阵? 这样的字眼入脑,杜若便有些愣神。 非战,何来助阵? 她握着鼓锤,心跳得厉害,良久才艰难喘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三月初五,魏珣归临漳。杜若未出城迎他,而是在琅华殿的小厨房给他煮着一锅汤。 魏珣也未直接来寻杜若,只传心腹属下明日一早紫英殿议事,然后便入了偏殿,沐浴更衣。 杜若领着一众人,带着晚膳入殿的时候,见父女俩闹得正欢。魏珣穿着一身洁净的白袍,银襟广袖,正给七七擦着一头汗。 看起来,精神尚好,没有半点旅途劳顿的模样。只是细看,还是可以看见他眼下乌青。 魏珣瞧见她,便一手抱起七七,一手过来拉她。 “杵在门口作甚?”魏珣见她今日未盘髻,发顶处白发便愈见明显,“如何今日不去城外接我?” 话虽这般问着,心中却有些庆幸。 “给你熬汤呢!”杜若随他坐下,退了侍女后,给他盛好汤,“前些时日,去三合斋想给你带一份回来,结果路上全洒了。” 七七听闻“三合斋”三字,便想起那日死在火光里的坏人,唇瓣动了动,望了眼杜若到底没敢说话。 入夜,魏珣言近日军务甚多,便在偏殿就寝,让杜若早些睡。 七七听得跳起身来,“那我可以继续同娘亲睡啦?” “自然!”魏珣笑道。 然而,今日回来,他的全部笑意都不甚自在。 “不能!”杜若亦道。 七七被乳母抱走时,眼里巴巴包着两汪泪,待彻底出了殿门,整个便嚎啕大哭。 魏珣听着七七的哭声,望着杜若的脸,心中发怵。 杜若也不说话,拉他入寝殿,脱下他外袍。 “我自己来。”魏珣捉着她的手吻了吻。 “别动,我来。”杜若抽回手,扶他坐在床榻,自己蹲下身去。 解开玉革,撤下腰封,抽开衣襟系带,退下中衣,脱下靴子,最后剩得亵衣亵裤…… “我、是受伤了!”魏珣握住杜若的手,心如擂鼓,只得自己将亵衣脱下,“但你别怕,只是皮肉伤,过几日结疤便好了。” 杜若抬头望去,原就是一身伤痕的身上,又添新伤。右臂和胸膛虽以纱布缠着,但还是隐隐现出血迹。 “你不信传医官来看,真得只是皮肉伤。”魏珣慰着她,自己的眉眼中却带着疲惫,和隐约的哀伤。 “如何得的?”杜若伸手抚在他眉宇间,轻轻摩娑。 魏珣望着她,顿了片刻。 “所以,你还要瞒着我,搬去偏殿睡,等养好伤再回来吗?”杜若帮他穿好衣衫,抽过风袍搭在身上,“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他,谁敢伤你。” 片刻杜若又开了口,“你的万一,发生了。” 魏珣眉间皱起,瞬间凝向杜若的眸光又惊又怒,气息都紊乱起来,好半晌方压下去。 “七七嚷着无聊,非要去城中玩,回来路过宜平坊,我们便遇刺了。”杜若望着魏珣,“这么多年了,你头一回离开我们,他便动了手。可见这些年一直伏在其间的。” “你、从暗卫到守军,尽数为我备着,替我防着,所以其实即便退让多年,他都始终未曾心安,是吗?” “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女儿有事的。”魏珣撩起她垂在胸前的长发,捻上银丝细看,牙根却被咬得隐隐作响。 “那你、当如何长护久安?”杜若深吸了口气,笑着反问,“带着妻女亡命天涯吗?” “怎会?”魏珣捏了捏她面颊,“只是,要委屈你过一段不平静的日子。” “我懂你的意思。”杜若顿了良久,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当年我为何执意要你交出兵权?” 杜若低着头,透过衣衫摸着他新添的伤口,“在闵州时,医官曾言你不能再受兵革之伤,说若是受伤极易引出并发症。我想你好好的,权贵荣华我都不在乎,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自然,如今便是给了也来不及了……” “抛开这一重——”杜若红了眼角,“母后怎么办?” “她是太后,居于邺都皇城,是你的生母。你一旦动手,她便首当其冲。” 这晚,至此刻,魏珣的心神方彻底散塌。 他望着杜若,腥红的眸光中慢慢聚起雾气,凝成迷蒙泪水,却还是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 半晌方顺了气息,开口道,“母后薨了。” “我与你一样,也无父无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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