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抚养弟妹的老实人大姐044(2 / 2)

她口中喃喃,往日熟悉的院子忽然陌生得很,撞上曲词虚弱的面孔,她身形一晃,再也受不住冲出了院门,徒留身后曲词的呼唤。

曲词急了:“仁量,快去追啊。”

曲仁量面色一沉,丢下一句“我知道了”,便跟着出门。

院子里静悄悄,曲词掀了掀眼皮,悠悠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尘。

曲仁量很快追上了曲小妹,他压着性子哄道:“回去跟大姐服个软,这事就过了。”

曲小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们卖了我屋顶的瓦片,还要我服软?”

曲仁量垂下眼:“都是大姐的主意。”

“你为什么不阻止?”曲小妹直指关键,她二哥屋顶的瓦片好好的,没少一片。

曲仁量耐心耗尽:“卖都卖了,你能怎么样。”

曲小妹不能拿曲仁量怎么样,她气鼓鼓跑走了。

日头下山,村里玩闹的孩子都回家了,此时传来一道道喊声。

三叔公听到消息时胡子一抖:“小妹跑了?”

小儿子沉着脸:“听说是因着大丫卖了瓦片的事,小妹脾气大,把大丫撞伤就跑了。这会儿大丫拄着木棍在找人呢。”

村里人也帮着找,天色将暗,有人回家点了火把,夜风吹动,火光在空中跳跃,映出柑树间一道隐蔽的阴影。

曲小妹吸了吸鼻子,冷的直哆嗦。她忍不住环抱自己的胳膊,忽然指下触感诡异的柔软。

“啊———”

众人一顿,立刻寻声找去,曲小妹被团团围住。

“……难怪找不到,原来这丫头是躲在树上。”

“小妹你太不懂事了。”

“…是啊…以前那么乖巧,现在太任性了。”

“哪个丫头像你脾气那么大,以后谁敢娶你这样的。”

“我看就是欠打……”

村里人大晚上累一通心里窝火,嘴上忘了遮拦,什么难听捡什么说,曲小妹被数落的抬不起头,小声哭泣。

这一幕正是曲词前几日面临的情景,那时曲小妹不但没帮衬,反而跟着曲仁量一起落井下石。如今曲小妹被众人指责,才知道害怕无助。

曲仁量烦躁走来,觉得村人们说的都对,有意借村人之势敲打曲小妹。

忽然一道身影越过他,曲词拄着棍子“艰难”行来,人群让出道。

漫天斥责声中,轻柔的叹息格外不同,“你啊…”

曲小妹懵懵抬头:“大姐?”

曲词朝她伸出手,曲小妹怔住,眼泪一下子掉的厉害,用力攥紧曲词的手,泣不成声:“大姐,大姐……”

“回家了。”曲词躬身拄着木棍,额头浸出一层细汗,旁边婶子看不过去:“大丫,我扶你。”

曲词努力扯起一个笑,对众人道,“今晚多谢叔伯婶娘了,谢谢。”

她似乎伤的厉害,一直直不起腰,村里人想劝她去看大夫,又闭了嘴,曲家口粮都紧缺哪有多余的银钱。

几名村人送三姐弟回家,一路上都在叮嘱曲小妹勤快些,好让大丫养伤。

曲仁量沉默不语。

曲家见了光,曲小妹擦干眼泪进厨房做饭,堂屋内曲仁量同曲词正面相坐。

曲仁量轻声道:“大姐,三叔公送来两袋米又能撑些日子了,只是你送去的鸡蛋也花了不少钱。”

“家里拮据,我们同三叔公是血亲,不必急着还人情,好似撇清关系一般。”

这话在情在理,一般人就跟着曲仁量的思路走了,接着引出曲词不通世故,交出所有银钱和主动权,还会自省。

曲仁量对这一套得心应手。

灯火微摇,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水,胸有成竹。

谁知曲词摇了摇头,“仁量,爹娘在世时经常念叨,人穷心不穷,咱们眼下是拮据,可一笔归一笔,这是做人的本分。族人给咱们口粮是族里悯弱,这情分太重,只能往后慢慢还。但三叔公给我垫药费是一时情急,我不能不表示。再者,此举也是告诉族人,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曲仁量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他大姐将【忘恩负义】四个字咬的重一些。

曲仁量很快略过这茬,眉宇高蹙,他大姐口齿这般清晰吗?

他印象里,他大姐一直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曲词盯着灯火长长吐出一口气,“自爹去了我总是不习惯。爹在世时,哪怕病着,但只要我有疑惑,爹都能给我说上几句。哪似如今……”

她话语未尽,但曲仁量却是明了。原来如此,现在他爹刚死,他大姐还受他爹影响,以后时间久了,没人教导他大姐,他大姐就变蠢了。

但凡曲仁量在他爹生前正经照顾过一天,就知道曲词在胡说八道,曲老二自私小性,怎么可能说得出那种话。

曲词扶着腰,无限感伤的回西屋了。

曲仁量这才回神,他刚才是想同他大姐讨那笔卖瓦片的钱,怎么又绕到他死去的爹身上了。

曲词躺在床上养神,白日里工人扒拉瓦片时,曲词将西屋的杂物搬去正屋,她只留了一张床的被褥和两身衣裳,茅草顶也重新换了,阴郁的小屋一下子敞亮许多,屋内的霉味被淡淡的草木香所替代。

两刻钟后,屋外传来少女的唤声,曲词才弓着腰出门。

三人的粥差不离,曲词扫过曲小妹红肿的指尖,随口询问。

“被虫咬了。”躲在柑树上时招的虫,也是因此曲小妹才暴露。

曲小妹把红肿的食指给她大姐看,可怜巴巴道:“大姐,我手好痛喔。”

曲词握过她的手,吹了吹,温柔道:“痛痛飞走了。”

曲小妹脸色一滞,手指本能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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