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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光,镜中的人脸色憔悴,但干净利落,每一根线条都像是千锤百炼过。

有人说西装就像男人的甲胄,让你不由得挺胸收腹,随时准备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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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走出医院大门,门前停着一辆没熄火的三蹦子。

看见路明非出来,守候在旁的大爷一个箭步踏出:“兄弟!我没来晚吧?”

“没有没有,很准时。”路明非摘下那块玫瑰金腕表递给大爷,“老规矩,我要是不回来了,手表就归您。”

大爷摆摆手:“老客户了,这点信任还没有么?路上注意安全。这是你要我帮你买的耳机。”

大爷递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副崭新的头戴式蓝牙耳机,路明非摸摸防雨布下的那口箱子,微微一笑,那是昨天他交给大爷保存的。

路明非把耳机套在自己脖子上,把金表挂在大爷手腕上,潇洒地骗腿上车,正准备出发,却被大爷拦住。

“给伱带了几个包子,还热乎着呢,还有热牛奶,路上吃几口。”大爷又递来一个塑料袋。

路明非摸出一只包子叼在嘴里,说声谢啦,一拧油门,三蹦子突突突地驶入雨幕。尾灯渐远,像是红色的萤火。

在这个风雨肆虐的夜晚,根本没人愿意出车,还是昨夜的那位大爷骑着三轮赶来,就像一位老骑士骑着老马去支援他的兄弟。

路明非驶离狐狸酒吧不久,忽然感觉到车重略微地增加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西装革履的路鸣泽正愁眉苦脸地坐在车斗里,感觉像个押车的农民工。

“我就说哥哥你认真起来准没好事嘛!”路鸣泽叹气,“你珍惜一点自己的生命行不行?大家多年朋友了,找死你也便宜我嘛!”

“谁想找死了?我是去玩命,玩命跟找死是两回事。白胡子老爹去打顶上战争,那叫玩命;闲着没事非逼着紫龙脱光了跟自己打,这才叫找死。”

“你是不是已经找出了游戏里的秘密?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秘密。”

路明非挑挑眉毛:“郭靖站在红绿灯下,前面通往大宋后面通往蒙古,前面是战死襄阳,但郭靖可以都不选,郭靖有自己的选项。”路鸣泽点了点头:“可即使是楚天骄带着这箱武器也没有胜算,奥丁太强了,哥哥你状态神勇也没用。”

“说点有用的行么?有没有免费的客户礼包啊?有就拿来用用吧,看在我这么神勇的份上。”

小魔鬼委屈地长叹一声,双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暖流从他的双手注入路明非的身体,仿佛汹涌的岩浆。

全身的神经都在灼痛,大脑深处的混沌像是裂开了口子,光明从裂缝中溢出。巨大的痛楚几乎超过人类通常的忍受极限,但路明非忍住了,于是肌肉力量、神经反应、视觉和听觉都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雨声听起来原本是连绵的一片,现在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每滴雨落地的声音,眼前的景物也像是从满是雪花点的黑白小电视变成了极致清晰的巨幕电影。

“是那个‘Something For Nothing’?以前这条言灵不是要花1/4的命才能用么?现在都免费了?”路明非很是惊喜。

“即使这样你在奥丁的眼里也还是凡人啊,最好想办法让他开启狂猎模式跟他一对一,虽然狂猎模式下他的战斗力更高,但可以避免四面受敌。”路鸣泽拍拍他的肩膀,“祝你好运哥哥!”

话音还在耳畔,他整个人已经被风吹散了,就像是烟尘暂时凝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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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打在七星塘上,朵朵涟漪散开形成数不清的相互干涉的花纹,三轮摩托驶过沙堤,驶过乱石滩,驶向那座现代派的孤独建筑。

路明非猛地提起车把,三轮摩托撞开了图书馆的大门冲了进去。三轮摩托带着一溜青烟刹车,横在一堵堵照片墙之间,前方就是那面失去了镜面的镜子。

路明非冷冷地看着镜框,缓缓地拧着油门,三轮摩托发出阵阵吼声。他咬着白牙,嘴角带笑,神色略带狰狞。

镜框中传出隐隐的雷声,接着飘出了细雨,雨越来越大,最后是成片的雨幕甚至雨墙从镜框中涌出。

镜框亮了起来,虽然镜面没有被更换,但一层金色的光膜代替了镜面,镜中隐约出现了一条通天的长路。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一盏接着一盏,像是两串一端挂在云端的珠链。一点金色火焰跳跃而起,接着升腾为熊熊烈焰,烈焰中站着骑马的武士。他的肩上站着金眼的乌鸦,马前蹲着鬃毛如银针的巨狼,身旁站着数不清的黑影。仿佛沉寂了千万年的神明,一直等待着凡人的谒见,如今谒见者终于来了,但是骑着一辆不合时宜的三蹦子,突突突的声音非常欢乐,感觉是来买烤冷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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