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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镜轻笑,懒散道:“如果我蒙着眼睛看不见,那就只能乱摸了啊。”

顾见骊苦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央求:“不许欺负病人”

“这么麻烦啊,不想管了。”姬无镜懒洋洋地拖长腔调,打着哈欠在顾见骊身侧躺下,竟是连眼睛都闭上了。

顾见骊侧过脸,望着姬无镜近在咫尺的脸,她又伸出手轻轻去推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推一下。

她身上没力气,只是轻推姬无镜的动作,也会扯到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很。

姬无镜睁开眼睛,望着顾见骊湿漉漉的眼睛,半晌,他起身,将被子重新给顾见骊盖好,免得她着凉。他摸了摸顾见骊的头,说:“等着,叔叔去给你烧热水。”

顾见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她胡乱地点头,视线却已移开,不敢去看姬无镜。

这个时辰所有人都睡了,自然是没有备着热水,得现烧。

姬无镜走出房间往小厨房去,惊讶地看见白日里供太医们研究天花的书房还撑着灯,萦着一层温暖的黄光。雕花棱窗上映出女人纤细的身影。只能是罗慕歌。

姬无镜收回视线,先去了厨房生了火,让水自己烧着,转身去了书房。

姬无镜推开房门,懒散斜立在门口,道:“这么晚。”

罗慕歌也没有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过来,听见推门声不由微微惊讶。她抬起头望着站在门口的姬无镜,轻轻点头:“师兄这么晚也没睡。”

“给她烧热水。”姬无镜说着,走进房中。

罗慕歌望着姬无镜走近,心里生出一种惋惜的气愤来。她自小认识姬无镜时,就知道他的冷血无情。然而,最近这几日,她眼睁睁看着姬无镜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那个孩子和顾见骊。

原来他也是会照顾人的。

“研究得如何了”姬无镜已走到桌子前,目光落在罗慕歌面前的书册上。他目光随意扫了一眼,见到了“蛊”字。

罗慕歌熬夜苦读的书并不是关于天花的。

当姬无镜看见书页时,罗慕歌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坦然地开口:“我没有在研究怎么医治天花,而是在研究师兄体内的毒。”

天花如何凶险与她何干整个京城的人死光了又与她何干

罗慕歌脸色平静,目光坦荡。

这几日,姬无镜每日都会过来几趟询问太医们研制结果,他甚至也会亲自翻看医书上关于天花的记载。所有人,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天花。可是罗慕歌只知道师兄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几次靠着施针硬压毒气。她只知道若不研制出噬心散的解药,所有的蛊也只不过是延寿罢了。

能延长寿命又如何终究回不到师兄全盛时。

她想看见师兄解毒的那一日,想看见师兄再不受毒或蛊所累,恢复所有昔日的风华无际。

顾见骊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床顶的幔帐出神。今天她迷迷糊糊睡着时,隐约听见来给她诊脉的太医间的议论那个府中最先染上天花的丫鬟今日白天死了。

顾见骊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着死亡逐步逼近的滋味儿。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枯萎腐烂。突遇危险时,她可以无畏赴死。而面对不治之症等死的感觉可真不好受。恐惧,又不甘心。

她想父亲想姐姐想家人,可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向家人隐瞒了身染天花的事情。会不会她到死也见不到家人最后一面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广平伯府她可真的讨厌死广平伯府这地方了。如果能活下去,她真想不管不顾地搬走。

顾见骊又想起姬无镜来,对姬无镜越发感同身受了。他也是同样的吧看着自己枯萎,等着死期到来,又无能为力。

“吱呀”房门被推开。

顾见骊转过头没看见姬无镜,她愣了一下,视线下移,才看见小小的姬星漏。

“星漏你怎么过来了”顾见骊惊讶问。

姬星漏明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他松了口气,偏又装出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说:“你两天没去隔壁看我,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顾见骊皱眉,她开始不爱听“死”这个字了。不过她看着姬星漏走过来,也是高兴的。

“星漏能走路了。”她轻轻翘起唇角。

姬星漏慢吞吞地挪到顾见骊床边,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因为他左腿上的脓疱疹很重,疼得很。

“你哭鼻子了好没出息。”姬星漏翻白眼。

他想伸手去给顾见骊擦眼泪,可一抬手,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小手,小眉头立马拧了起来。他双手上的套子是前两天顾见骊身体稍微好些时,匆匆缝制出来给他套上的,免得姬星漏忍不住挠痒。

姬星漏曾见过大郎几个月的儿子手上套着这个。小孩子家家才套这个的。他不高兴地拧着眉说:“你赶紧好起来给我解开你套上的就得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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