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4(1 / 2)

“只一个名字,恐怕难寻。”祝神坦白道,“既然连对方生辰户籍都不知道,你又如何确定,这名字不是骗你的?”

贺兰破握刀的手紧了紧。

祝神饶有兴趣观察他的反应,末了还加一句:“你觉得呢?”

“……”

贺兰破双唇紧抿,冷冷注视祝神良久,才微微松手:“你说得对。”

他一步步朝祝神迈过去,走到祝神跟前,烛火投射出他的影子,几乎将祝神笼罩住。

贺兰破躬身,手里的乌金刀轻轻放在了矮几上。他就用那只手撑着矮几,逼近祝神的脸,两个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祝双衣。”

他先这么喊了一声,就像在喊祝神。

可祝神没反应。

贺兰破两眼几乎定在祝神眉间,停顿一会儿才接着说:“他巧言令色,油嘴滑舌。没一个字值得相信。”

祝神泰然自若,迎着贺兰破的目光:“既然如此,贺兰小公子,找他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

祝神眼底笑意更甚。

贺兰破慢慢起站直,身姿在阴影中更显挺拔,目光亦更显锐利:“言而无信的人,都该死。”

没能在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破绽,贺兰破略感失望。

他蹙了蹙眉,转身要走,却无意瞥见远处卧榻上,祝神的枕头旁边似乎压着一只愈疾神,床头的帷幔后,还挂着一柄伞。

正要凝神去看,忽听祝神道:“每月初一十五,朱砂剑尾归位。先说断,后不乱。即便找不着人,贺兰小公子也是要付钱的。”

贺兰破闻声收回视线,低眼只见祝神的指尖在茶杯杯口打转。

普通人的指甲要么泛红,要么微微泛紫,祝神连指甲都是泛白的,是极度身弱缺血的症状。

“你要什么?”贺兰破问,“人参,灵芝,还是续命的丹药?”

“命到了时,药石何治?”祝神对他所言并不感兴趣,“贺兰府产的香举世闻名,其中有一种安神香,名‘山空’。可惜只作贺兰氏家用,对外不售。我久闻其名,一直想试试。”

他抬头,与贺兰破上下对望:“不如贺兰小公子,就拿几盒山空做定金?”

祝神略微上挑的眼角总带着狡黠,如今仰起脸,像一只狐狸仰起脖子对贺兰破张开了耳朵。

贺兰破没有接话,只说:“我一定会找到祝双衣。”

祝神赞许:“希望你心想事成。”

“十年找不到,还有一辈子。”贺兰破快要望进他的眼睛,望穿那双眼睛后隐藏的面孔般,“他躲不了太久。”

贺兰破走后,容珲自隔壁回来,确定对方走远,方道:“他认出您了?”

“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也纳闷呢。”容珲琢磨,“在楼下还好好的……不对,看你的眼神也说不上好……但也比这会儿正常,那到底是……”

容珲想着想着,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上楼的时候?”

他见祝神笑而不语,追问道:“咱们家的桃花羹为什么要叫颜色好?”

“为什么不叫颜色好?”祝神反问,“它的颜色不好吗?”

“好啊,可是……”容珲快被绕晕了,意识到祝神又在耍嘴皮子,无奈摇头,只道,“那他现在到底是认出你了,还是没认出啊?”

“只是起疑。”祝神看向门口,“他在试探。”

“这才一天不到,就起疑心了。只怕认出来,是迟早的事。”

“岂止一天不到。”祝神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靠着,“小鱼那么聪明,一见面就起了。加上十三幺那张嘴不把门。他今夜没忍住来试探,也是正常的。”

不过还好,尚在掌控之中。

容珲叹气:“听小公子的语气,还在恨你当年不告而别。要是哪天认出来了,估计不好收场。”

“怎么不好收?”祝神望着贺兰破离去的方向笑吟吟道,“十七八的孩子,野猫儿炸毛,顺着摸两下,一哄就好。”

可不见得。

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容珲不以为然,想说祝神轻敌了——兔子被逼急还会咬人,更别说拿着五尺长刀的孩子头。届时玩过火了,谁知道这祖宗拿什么捅你。

但他也并不打算多话,因为祝神总嫌他话多。

容珲道:“不过说回来,小公子怎么知道如水来和喜荣华的关系?”

“自然是我找人透露的。”

祝神伸手往矮几上拿了杯茶,正要喝,被容珲抢过去:“今早的,一天没换,我待会儿下去新给你煮一壶。”

“不用。”祝神倾身想拿回去。

容珲不给:“说了别喝,赶明儿大掌柜知道又得骂人。”

“……”

祝神作罢,把手揣回袖子里:“我不透露给他,怎么让他跟我往古家祠去。”

“古家祠?”容珲把杯子一放,“您要去古家祠?什么时候?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说什么?你们谁也别跟。”

“可是那地方……”

“好了。”祝神趁他不注意把杯子薅过去,低头啜了一口,心道确实难喝,遂放在一边,“我只是身体差些,又不是残废。犯得着去哪你们都跟着。”

容珲悻悻:“上个三楼都喘呢。”

“……”

祝神眯眼凝视他:“你嘴里欠嚼子衔了?”

容珲麻溜起身,抱着茶壶下楼:“我去给您烧茶。”

走了两步又扭头:“外头风也停了。待会儿喝了……算了给您烧水吧。喝了水,早点儿睡。我在隔壁守着。”

祝神冲他摆摆手,低头打着呵欠。风停了,倦意也就上来了。

容珲抱着烧完又镇得温凉的水上来,却见祝神已回到床上,手里握着枕下那只愈疾神,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给他添了床被子,吹灭蜡烛,只留一盏角落的,给屋里留点光,盖了灯罩,便关门退出去。

二日一早,祝神被楼下的喧哗声吵醒。

容珲抱着水盆和食盒进来,从食盒里端出药,又给祝神拿干净衣裳。不用祝神问,他一开口已交代得七七八八:“大清早的,连开门生意都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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