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是我103(2 / 2)

陈峰张张嘴没说话,显然是没有意识到顾荀跟在他身后已经看了个一清二楚,用手拍了一下脑门,低下了头。

这反倒让顾荀更疑惑了,自己跟在他身后没有察觉,可他却又能听到某种不存在的声音。

顾荀思忖了一下,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恐怕真的就没办法再从陈峰口中问出什么,于是他压下心中那份不属于他的火气,说道:“爸你之前就有些不对劲了,在海边上的时候,坐在那里发呆,一直叫你都没有反应,这不是现在这一会儿的问题。”

陈峰用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手指因为长年沾染粉笔显得很粗糙,他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还不想承认是吗?”顾荀歪头看着陈峰的双眼,“齐沫说你上课的时候放录音,结果放到发呆,录音都到下一课了也没反应,你以前会这样吗?然后是说学生失踪的事情,你甚至迟到了五分钟,换做以前你会吗?”

顾荀感觉自己说话的音调在不受控制地一段一段提高,眼眶里还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话说到结尾甚至带上了些鼻音。

陈峰闭了闭眼,用力捏了两下眉间的位置,“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解决?你解决什么?”

“这是大人的事,”陈峰抬起头来,语中有种强硬的意味,“你好好上你的学就行了,别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哐啷一声。

挂着车钥匙的钥匙串在陈峰的大腿上砸了一下,随后掉在他身旁的金属长椅上,顾荀已经站起了身,眼眶里是陈佳然气愤的泪水,正顺着女孩的脸颊一颗一颗往下滚。

呼吸变得急促,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让顾荀有些喘不上气。

“好啊,你厉害,你有本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讲,全都扛在自己身上搞得你好像很能,很有担当似的,我们真的是家人吗?一家人连句实话都听不到。”

说完这话,陈佳然的身体猛地往后一转,就要走。

陈峰立马抓住了手腕,眉头蹙起,“你去哪里?!”

“哪里?”鼻子里轻哼一声,“我不像你,我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不能到处乱跑。”

说罢,使劲甩开了陈峰的手,快步朝急诊室的方向走。

一直走到了远离陈峰的位置,勉强能看到齐沫躺在不远处的床位上,顾荀才用力吸了一口气,手抓着门框,双眼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陈佳然的这股情绪来得太过迅速,又太过凶猛,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被这份情感吞没,仿佛自己就是女孩本身,用崩溃的泪水把心里话喊了出来。

顾荀轻轻敲了两下额头,手上的水基本干了,抹掉脸上不属于他的眼泪,尝试着平复内心情绪。

接着,他迈开步子,走到了齐沫的床前。

“阿姨……”嗓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哑,因为哭泣出现的鼻音也没有完全消退。

一个和陈佳然的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缓缓抬起头来,她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想了想说道:“没事的,你别担心,医生说就是听力会有些下降,问题应该不大。”

顾荀没有说话,他不清楚女人这句话究竟是对陈佳然说的,还是在对她自己说的,怎么讲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只是一点听力下降,也足够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了吧?

女人看着沉默不语的顾荀,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小沫他爸去交费开单子去了,我去看看,麻烦你陪我们家小沫一会儿了。”

女人甚至没有等顾荀回答,转身就匆忙离开了。

脚步声融入到四周嘈杂的环境里,顾荀才一回头,就看到齐沫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发白的嘴唇弯起来笑了笑。

陈佳然被揪住的心脏稍稍松了下来,顾荀坐到他身边,凑近低声问:“什么时候醒的?”

齐沫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比了比,缓缓动着嘴皮子,“就刚才……一会儿。”

“那你还装睡?”顾荀伸着脖子在他耳朵两边看了看,“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沫轻轻摇了摇头,“就还是有点疼……我妈刚才一直哭,不知道怎么的……我有点不敢看。”

说到这儿,齐沫目光看向顾荀的双眼,“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应该听你的,”齐沫眨了眨眼睛,面色有些凝重,“应该听你的……然后多劝劝他们才对。”

顾荀一听又凑近了一些,“发生什么了?”

齐沫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脑袋,喉结动了两下,“我也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他们,等了好久都没出来,到窗口去看的时候……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门关着,窗户关着。”

顾荀单手拄着下巴,“但我爸是在四楼的厕所里发现你的,你既然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不走反而是在那儿?”

齐沫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他皱起眉头开始回忆,接着摇摇头,“我不记得……我去窗户看了没人,就顺着小花园绕进教学楼里……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钥匙插在门上,又试着喊了两声他们的名字,可没有人回应我,然后我想走……然后……”

像是又回到了当时,齐沫有些紧张地抓住了顾荀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覆上了自己受伤的耳朵,“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教学楼里明明很安静但是我听到了声音,像是在念唱着什么东西……捂住耳朵也能听见,我没来由地感觉害怕……就是……就是我也说不清楚……感觉不能继续听这个声音……”

顾荀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瞪得圆圆的,“你该不会……”

齐沫笑了,笑得很无奈,他点点头,“是我自己戳破的耳朵,用从楼梯间的扫帚上掰下来的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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