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巢中的踏浪号;阶层跌落(2 / 2)

“海战之后,所有的亚人飞行员都被停止涉密的实验工作,全部在参加政治审查和忠于帝国的思想学习……”技术员为难地道,“而且指挥室里的研究员,也少了至少一半。说实话,现在顶尖的,也只有控制组的陈肖冰了!”

布劳迪按着脑门、拧着眉想了半天:“不行,我给赫克托尔写申请!让那个Anin-liu重新回到实验组,哪怕就是让他多做实验累积数据!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研发!”

“可是踏浪号是绝对涉密的!”

“能飞起来的才叫踏浪号,飞不起来的,就是一堆废铁!”

**白巢中的踏浪号神经同构控制系统**

陈肖冰、戴着电子脚镣的吕西安、阿尔跟随着赫克托尔,杨远山侍卫着王簦,在Haku的带领下,进入距离白山要塞不远的海崖上,如同一棵巨大的树、或是一个巨型蜂巢似的白巢。

白巢的入口在海崖的顶部,如同一个轻盈的膜质网架,也像蜂巢那样以六边形为基础的结构元件。入口大厅有一些接待人员式的工作人员,他们(她们?)虽然和人类保持着一样的外表,但一看就是非人类。他们的躯体像衣架子模特那样过于标准而一致,分不出性别,脸也都像Haku那样及其完美而对称,如同从一个模具里倒出来的硅胶人偶。也许是为了减轻恐怖谷的不适感,他们的眼部都像镭射眼一样用一个环状的头盔眼镜遮住了,整个场景像一个诡异的机器工厂。

“真诡异,我真不愿意和这群机器人一块呆。”杨远山咕哝道。王簦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杨远山立马闭了嘴,但王簦自身也显示出一种不悦。

陈肖冰、阿尔和赫克托尔也对这里完全非自然的环境表示一种微妙的不适,只有吕西安非常兴奋。

Haku表情轻松地看着这群人的不同表现,他穿着四角齐全的三件套,这让他在一群橡胶娃娃之间意外地像个真人,礼貌地躬身:“各位,请。”

电梯沿着长长的垂直隧道,从白巢的树干一直下到深深扎根在海中的、像块根那样膨大的根系。这种穿行让电梯中的人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觉,仿佛从熙攘、各种暗流势力正在涌动的巴比伦,瞬间穿越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干净大地。随着加速度的变化,电梯停下了,他们下来,来到一片白色的空旷区域——干净的就像一个刚刚打开的建模软件的初始空间,除了一个坐标平面,什么都没有。

“对访问者可见。”随着Haku的声音,他们面前一圈巨大的环形区域闪过光环,仿佛是沉在水中的一块圆柱形玻璃,只有将它捞出水面之时,人的肉眼才能分辨出来。

那块巨大的圆柱形玻璃逐渐清晰,从是一个贯通入海中的巨大池子,仿佛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圆柱中心区域的顶部,从海面上一个钻井平台一样的装置上垂下很多电梯井那么粗的管子,交缠成一股,如同放大了一万倍的脐带,伸向深蓝色的海水中、浅海的海底。

那里有团什么。

像是透明的、乌贼的卵,椭圆形的。半透明的卵膜随着海底水流的起伏而微微晃动,显示出里面活物的痕迹——活物?!

来访者的眼睛都紧紧地盯在那上面,期待看得更清楚——像是一个巨大的、纺锤形的胚胎,不错,正是一个活物!

在那巨大的卵形之中,蜷缩着一具巨大的、生物似的胚胎。

“它”,有一条蓝鲸那么大,不、有一条航空母舰那样的尺度。几人站在这巨型的通明玻璃圆柱之外望着它,就像仰望一座巨大的会展中心,或者一座小小的山脉,人是那么渺小——过了一会儿,他们才能认出来,他们所站的位置仿佛是它的肋骨附近——他们还以为那是由合金制造的一条条一人合围的巨柱。

从海面钻井平台伸下来的粗壮的“脐带”,正源源不绝地为它输送着能量和原料,循环系统像血管一样缠绕在作为支撑的钛合金骨架上,而在那上面,像神经系统一样的导锁,搏动着、活跃着,正在生长!

那胚胎蜷缩着,从骨架的形态来看,像是哺乳动物的某种变体。那一根根钢缆一样、被多层加固结构包裹的神经索,从各个分支上伸出,分支神经汇成拳头粗的神经束,最后汇集在胚胎中线,像脊神经一样精密、对称地插入一人多高的脊索框之中。

剥皮人一样的合金肌肉、仿神经控制系统附着在钛合金的骨架上,在攀附在上面的噬菌体似的检查机器人观察着这些仿生结构的生长,也许是在这些机器人钢脚的刺激下,那些肌肉突然收缩着颤动起来。隔着玻璃和海水,只能听到啪咚一声闷响,那检查器人被一条像触手的装置拍得粉碎,变形的钢肢和粉碎的芯片,和气泡一起胡乱飞舞,最后缓缓落入海底——像是沉睡中的巨人翻了个身。

围观的人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除了吕西安,如果如果不是脚镣不方便,他的整个人都要贴到玻璃上了。他如饥似渴地盯着那液体中的似生命的东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口中喃喃着什么。

“真恶心,像是一具被剁掉头、解剖了的尸体。”阿尔忍不住捂住了嘴。见多识广、擅用酷刑的王簦也掏出白手帕,捂住了嘴:他有洁癖。

“这就是贵国所期待的,踏浪号的神经同构控制系统。”

“这……为什么看上去,只有骨骼和神经?像个被剥了皮和肉的羊架子。”杨远山喃喃。

“我们会尽快完成船体其他部分的设计和调试。”

Haku道:“忠告您一句,赫克托尔中校。不要把踏浪号仅仅当做一艘船。”

“应当当作什么?”陈肖冰敏锐地问。

“当做卵中的天使吧。”Haku真诚地说。

“那玩意儿是活的吗?有自主意识吗?”吕西安问。

Haku犹豫了一会,然后道:“天使的灵魂永远属于thegreatmother。”

******

因为涉嫌泄密,清洁工的工作是做不下去了。Sisi只能逐一捡起那些曾经被她拒绝的工作。

中介老板娘大嘴唇上的那颗大黑痣,在厚粉下若隐若现。烟头一亮一灭:“你以前干过这行吗?”“我可以学呀!”sisi嘴硬。老板娘皱眉,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

Sisi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抓起那份招收女佣的合同,指着上面的条款和低廉的薪水:“会世界语;懂文化艺术;会美容美发;这么低的薪水——招不到合适的吧?”

“你都会?”

“世界语,我会;文化艺术,我修过世界工程艺术通史;美容美发,那化妆不就跟……画画一样么!”sisi壮起胆子忽悠着。老板娘狐疑地看着她:“你会画画?”

“制图。——都一样!”sisi拍了拍胸脯。

******

Sisi换了女佣的衣服,胸前系着白围裙,头上戴着白色的头巾,给沙发里穿着晨袍、散着头发,显得没精打采的Felix端端正正地鞠了个躬。她还在为自己丢失的三十箱珍宝伤心。

Felix掏出镶满了珠宝的眼镜戴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简历。“嗯,会一点绘画是最好的,我喜欢艺术,而且可以顺便帮忙给孩子们上上课。”她放下手中的全透玻璃显示板,往整块水晶石雕刻的桌上一掷:“正好,今晚有个舞会,如果你帮我造型做得好,我就留下你。——还有,你,以后为我和我丈夫工作的时候,不许化妆。”

“是。”

“苏珊,这几天你辛苦了,带她到田妈妈那里报到吧。”Felix道。逄克府里的一等女仆苏珊鞠了个躬,带着sisi离开。

她们穿过逄克住宅长长的拱形廊子。这里的装饰非常豪华,所有的线脚都是描金的,吊顶贴满了颜色绚丽的洒金大理石,在每个小穹顶上都有一块精致的天顶画。Sisi不禁抬头看着,口中微微惊叹:“好漂亮。”苏珊没有回头,笑了笑:“我第一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但这里不属于我们,走吧。”她打开一扇门,地下室凉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是在气质上应和着那暗廊中简陋的装饰和昏暗的光:“这里才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你是第一次做这行儿吗?要谨慎,要小心。”

“老戈登先生,田妈妈。——这是新来的sisi-G,她以后给Felix夫人做贴身女仆。”她们下到半地下室的餐厨间,逄克住宅中的仆人聚集在一张长长的黑色木桌前,分男仆和女佣两列,整齐地站着。田妈妈站在首席女仆的位置,而首席男仆的位子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脊梁笔直、肚子微胖的老头子。他身上的制服虽是半旧的,但扣子擦得锃亮,领子浆得雪白,倒让衣服显得比全新的还多一分雍容的质感。

桌子上的人都打量着sisi,带着暗自涌动的不明情绪。让sisi觉得芒刺在背,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怀疑、不满和排斥。

Sisi穿过目光的集束,站到女仆那列的队尾,只有站在田妈妈下首的苏珊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老戈登咳嗽两声:“咳咳,既然人齐了,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工作安排吧。今日红彩鹤夫人在府中举办亲善舞会,会邀请B市内名流和太阳玛丽帝国的情报局长、高贵的军方代表。这是客人名单——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为了这位贵客!”

田妈妈道:“那,苏珊我撤回来,就不用给F夫人用了吧?”

老戈登先生眼神机敏地扫了她一眼:“本来我不该管你们女仆的事儿,但苏珊还是给F夫人用,新人不可能马上胜任,sisi?对吧?”

“是,请苏珊姐姐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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