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她死得(2 / 2)

  最终, 是严楚楚先提出了问题。

  “你说的那件事, 是指哪件事?”严楚楚问道, “三年前那件事, 是一切挖心事件的起因么?”

  在众人的质问下, 村长终于把三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过去在村里,有钱的除了一个王家之外, 还有一个任家。改革开放那阵,村北王家的大儿子跑去拉货车, 赚了第一笔钱, 又开了家运输公司。大儿子虽然在城里娶了媳妇,没再回乡下,不过也给家里人建了房子,买了地, 因此富富贵贵, 直至今日。

  而村南的任家则更有戏剧性了。任家老爹任国栋是个瘸子,而他的老婆则有慢性肾病。两个人算是破锅配烂盖, 一直受村里人接济。他们的小儿子遗传了他们体弱多病的体质,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好在大女儿不仅没遗传父母的病, 聪明伶俐,还长得尤其漂亮。

  她的名字是,任纯。

  “任纯……”楚天舒咀嚼着这个名字,几乎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昨晚看见的, 那个小小的坟包。

  因为家境贫寒,任纯并不像村里其他女孩一样,能够有钱买得起漂亮的碎花裙,能够有钱绑上带着蝴蝶结的头绳。她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裤子,和磨出了毛边的白上衣。她用白色的手帕扎着马尾,从江村的大街小巷走过,抬着下巴,直视前方,手里提着一瓶醋,又或者是一包盐。

  她并不富有,却有着白得发光的皮肤,天鹅般美好的脖颈,和短了一截的蓝裤子下露出的、骨肉均停的小腿。她不说话,也并不回头。但所有男孩或男人的眼神,总会停在她的身上。停在她随着两只小腿轻巧的迈动,而在脑后随着韵律摇摆马尾上。

  那根长长的马尾总是在田路上摇摆着,马尾摇摆过的地方,就是所有江村的男孩们聚集的地方。他们成群结队地跟在任纯身后,踩在她踩过的道路上,在梦中,在群聚中,编纂着自己和她的故事。

  然而任纯不看任何

  人,面对这片对她趋之若鹜的花花世界,她如同寒梅一般冷若冰霜。她唯一对之露出笑容的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任国栋,一个是她的弟弟任秋。

  任纯十五岁那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老爹带老婆进城看病,回去的路上买了张彩票,全家终于算是时来运转。

  在中了两百万后,任纯终于穿上了带绣花的白裙,再不是那条被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她能够去城里读书,而她的母亲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在村民们的殷殷期盼下,任家最终在村里开了家面粉厂,雇佣无业的村民们作为工人。然而在仅仅一年后,面粉厂就因为管理不善而倒闭,最终,任老爹更是死在了粉尘爆炸中。随着粉尘爆炸一起随风而去的,还有许多户村民当年的收成。

  “任母在爆炸案后,便疯了。任纯为了还债,辍学进城去打工,很多人在城里看见她打扮得妖里妖气,穿着一身红裙,挽着中年男人的手在商场里走……后来她回村还钱,晚上和弟弟吵了架,出门时喝多了酒,摔到湖里被淹死了。”村长颤着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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